
第53章 印玺!国师!公若不弃拜为义父!
曾经繁荣兴盛,旅客如织的离水集,已经彻底化为废墟。
从南岸到北岸,中间一条宽数公里的运河,处处大火,处处横尸。
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却又被一层无形的阵法屏障,束缚在方圆十数里范围……这片人间,彻底化作了幽冥鬼狱,再也无人浣溪高歌。
名叫神秀的神秘黑袍人,悬浮在离水集上空。
他右手掐诀如电,朝着悬浮在身前的玉盘,不断打出一道道法诀。
玉盘之上,无数小玉块快速滑动,绽放出耀眼夺目的五彩极光,然后在半空中延伸出一缕缕丝线,深深扎入一具具尸体之中,将无数如丝如缕,带着血腥怨气的气运抽取出来。
接收这些气运的,是放置在玉盘正中央的一尊四方小鼎。
不仅如此,神秀一心二用,左手掐着六壬,不断演算天机……这让玉盘左侧的空间,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离水集方圆百里的山川,一一出现在画面中。
“嗖!”
小侯爷徐靖驾驭着筋斗战车,缓缓飞来。
他刚洗漱更衣完毕,浑身洁白如雪,断掉的鼻梁也已经复原。
徐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恢复成了不染纤尘的贵公子形象。
“神秀先生,找到了吗?”徐靖问道。
神秀一言不发,集中精神,全力推算。
玉盘左侧的画面不断变幻,越来越快。
随着演算的进行,神秀眉头越皱越深。
徐靖先是神情从容,慢慢变得紧张起来,最后脸色无比阴沉难看。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人道气运反涌之下,它应该无所遁形才对!”
徐靖眸光锋利,频频看向四周。
然而以他的道行,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神秀掐算的动作一停,挥手将画面散去,声音凝重:“天机已混淆。”
徐靖神情有些狰狞了:
“印玺,我要印玺!你不是说它在这片区域的吗?!印玺呢?”
“……”
神秀眼睛眯了眯,并未动怒:“三种可能。一,印玺被人带到这片区域后,立刻就使用传送阵将其送走了。二,对方携带了可以屏蔽人道气运反涌的法宝,而且很可能是魔宝。三,印玺就在逃走的那群人中的某一人身上。”
徐靖用玉扇敲了敲额头,抑制着怒火,边分析边说道:
“其一,有紫微帝气在,即便是渡劫境炼气士进入这方圆千里之内,修为也会被压制到不足元婴境,传送阵这等直接破开空间的法阵,不可能布置成功。
其二,方才两件人皇至宝现世,如果有魔宝在附近,不可能没反应。
其三,印玺被刚才那些人带走,这种情况,更不太可能,这枚印玺跟我大炎气运相冲,如果被人皇圣旨的金光包裹,定然会有反应才对。”
神秀神情淡淡:
“我只是为小侯爷提供三种搜查思路,至于如何寻找,与我无关。”
徐靖额头上青筋狠狠跳了几下。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向着神秀拱手:
“本公子,失礼了。”
过不多时,一艘长约百丈,宽二十丈,风帆招展的福船浮现在离水集上空。
等玄甲军全部登船后,以五架筋斗战车为首,这支舰队化作六道流光,斜冲天云,迅速消失在茫茫高天之上。
……
炎京,国师府,万象宫。
长宽百丈的宫阙,呈八卦形制修建,高三十三丈,八卦汇聚之处有一方狭窄天井,阳光直射的地方,是一张堆砌了无数杂物的巨大桌案。
黑衣、黑发、胡子拉碴的青年国师,负手站在天井下,仰望天空。
这时,一名穿玄黑道袍,手持玉柄银丝拂尘的年轻道姑,缓步走来。
她看了一眼师父,然后凑到他旁边,同样抬起头张望。
俄顷,年轻道姑疑惑道:“师父,您今天怎么不刻那块破板子了,看什么呢?”
师父是大炎仙朝第一阵道大宗师,第一炼器大宗师,第一炼丹大宗师,第一符道大宗师,凡是修仙百艺,无不登峰造极。
作为一名匠人,却能被神武人皇册封为国师。
国师也因此被天下百艺修仙者视为楷模。
既然是楷模,就应该炼器炼丹!
可师父却成天不务正业,就喜欢站在天井下面看天空。
要么就是刻一块金属板。
“云栖来了,大罗算经学得怎么样了?”青年国师语气温和平缓。
“师父!”
年轻道姑加重语气:“您先回答我,往常您都是晚上观星,今天怎么换成早上了?”
“晚上早上有区别吗?”
“除了光线明暗,倒是没什么区别。”年轻道姑说:“你还是没回答我。”
“为师当然在观星呀。”
“周天星斗你都研究透了,还看呢?”
青年国师笑了:“周天星斗,浩如烟海,奥妙无穷,说研究透了,那是自大,比如为师就对青蛙星座一无所知。”
“青蛙星座!您曾说,它先后出现过八次,二师弟却说他只观测到了一次,然后那次过后,就发生了彰武之耻。难道,代表灾劫的青蛙星座又出现啦?!”
年轻道姑再次仰头眺望,神情紧张。
天井之上的天空,碧蓝如洗,什么也没有。
青年国师望着头顶狭窄的一方空间,叹了口气:
“是啊,小青蛙又出现了,大劫又要来了。”
……
“噼啪!”
破庙中,柴火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已经是离开离水集后的第三天,张显峰一行人走得并不快,终于错过了行程,夜宿山神庙。
火堆旁,张显峰被一群貔貅围在中间,听他讲上古税法。
一个个神情认真专注,还拿着毛笔,飞快的在册子上记录。
张家马车就停在破庙的另一边,车厢里传出了张希孟熟睡中的呓语,他惊恐的呼喊着“爹爹、娘亲”。
紧跟着,嫂嫂柔声安慰的声音复又响起。
那天中午,张希孟醒来后立刻就病倒了,晚上还发起了高烧,张显峰给张希孟渡送灵力后,高烧很快就退了,人也恢复了正常,还连吃了三个大肉饼,可张希孟睡着后却是噩梦连连……对于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而言,离水集发生的事情,对他的精神冲击太大了。
“欣欣,该去睡觉了。”
马车旁,仙云守在张希音边上,声音轻柔。
张希音双手抓着她的压裙刀,目不转睛的打量。
大炎的女子,小时候父母都会为她准备一柄压裙刀……张希音醒来后,便将压裙刀拿了出来,吃饭睡觉都紧握在手中,甚至有好几次都拔了出来,观察刀锋,将张家众人吓得不轻。
沙沙沙!
几道脚步声从山神庙外传来,张老黑当先抬头看去。
张显峰讲课的声音跟着停下。
金鹏道:“都三天了,差不多了吧。”
张显峰点头:“昨天还有十一人,其中三名高手,也不知道今天还剩几个?”
第一天,有五十多人跟在队伍后面,当晚就只剩下二十余人。
第二天,有十一人任凭风雪加身,始终锲而不舍。
今天晚上,张显峰觉得差不多了。
还能跟上来的,都可以作为预备盟友,留在身边听用。
张显峰洞观之下,已经听出来了。
今天跟上来的就两人,脚步虚浮,在雪地中艰难跋涉,深一脚浅一脚。
高手一个都没剩下。
不多时,就看见江淼和李二的身影,哆哆嗦嗦的出现在门口……这就是他一直等的盟友!
几天的长途跋涉,饥寒交迫,让他们更显憔悴、凄凉。
“爹,金大人,以及各位大叔,你们还没睡呢?”
江淼脸上挤出笑容,振奋精神,眼珠子在庙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火堆上,说道:
“呀,没柴了,我这就添柴,将火烧得旺旺的,大人们好早点歇息。”
她怀里抱着一捆干柴,说话间,自来熟的上前添柴,将火烧旺。
李二举起手中一只雪兔,点头哈腰的靠近:
“诸位大人,小人运气好,猎到一只雪兔,又肥又可爱,这就将它烤了,给诸位大人打打牙祭。”
两人一路跟随,每当队伍停下休息,两人立刻就会上来大献殷勤。
几天下来,已经熟门熟路。
“好了,别忙活了。”
张显峰摆了摆手。
江淼和李二的身子一僵,脸上露出绝望。
李二噗通跪倒在地,哭喊道:
“张公子,您就收下小人吧。我爹娘都被玄甲军杀了,两个兄弟为了救我,拼死拖住一名玄甲军,死得惨啊。小人知道,刀还悬在我的脖子上呐。截天教的神仙都说了,您是唯一的生机,您不救我,小人必死无疑啊。小人不想死,也不能死,小人得活着啊!”
江淼咬着发白的下唇,站在火光中,一言不发,像是一朵即将破碎的纸花。
“都过来。”张显峰道。
两人急忙靠了过去。
张显峰神情转为柔和:“我可以收下你们,但离水集的事情,你们得听我安排。”
“小人李二,拜见主人,今后主人就是小人的天,小人唯主人之命是从。”
李二立刻跪下认主,表起了忠心。
江淼却是望着张显峰,神情倔强,不断摇头,口中喃喃道:“我爹说了,谁救了我,谁就是我爹,长得好看的张公子就是我爹。”
这丫头……张显峰见她气色不对,终究心软,叹了口气,指了指张老黑:
“救你的可不是我,是它。你要认爹,就认它。”
江淼看向张老黑,目光落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
江淼突然朝着张老黑跪了下去,磕头道:
“女儿江淼,给爹磕头了!”
张老黑耳朵顿时竖起,望着江淼,眼中掠过一丝感怀,然后它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显峰。
“干爹,收下她吧。”
张老黑这才走上前去,用爪子拍了三下江淼的脑袋。
张显峰对江淼郑重道:“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是你哥。”
“干爹?哥?”
江淼一脸茫然,突然整个人一歪,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