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水利之极，近乎道矣
然而黄河泥沙的沉积，是已经持续了千年的难题，自古从未有人治河能治到沙子上，众人的思绪就此陷入僵局。
而此时盛应期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黄河之治太过艰难，我等应转换思路，想办法摆脱黄河掣肘才对。”
盛应期再度提出围魏救赵的办法，从另一个角度治河。朱厚熜做沉思状，等待其他人能有更好的建议。
然而李承勋等人也只是单纯地反对另开运河，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议案。眼见如此，一直沉默的潘希曾终于开口了，他犹豫不决地说道:
“陛下，臣倒是想出一个治沙的法子，只是暂时还未完善，不知可不可行。”
闻听此言，朱厚熜暗松一口气，看来这治河还是有着落的。
“说来听听。”
潘希曾在沙盘之上，以青灰陶泥将两边河道加固收窄，然后以清水灌注。
只见沙盘收窄之处水流湍急，而其他地方却水流潺潺。潘希曾解释道:
“这便是臣想到的治沙的法子，固堤束水，以水攻沙。黄河泥沙既然源于黄河，那便需要借由黄河之力才能清理。”
前所未有的想法被提出，众人不由惊奇，细细打量着这束水攻沙之法。而朱厚熜则欣慰道:
“以柔制刚，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无为而无不为。潘爱卿此法已得道之真意！”
“陛下谬赞。”
潘希曾受宠若惊，他对于这份夸赞还是心里没底，因为他的理论还不完善！
李承勋质疑道:
“束水攻沙，这湍急的水流堤坝能挡住吗？别不是人工制造洪灾吧？”
其他人也纷纷提出质疑，这束水攻沙，听起来不错，但是实际行动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是啊，此法太过凶险，极易让大堤崩溃。”
“要多大的水流才能冲刷得动沉积多年的泥沙呢？”
“要束水攻沙就要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工程得有多大？”
众人的问题让潘希曾一个头两个大，他确实回答不上来，这个理论还处于雏形。
不过他回答不上来，不代表别人回答不上来。朱厚熜拿出准备好的一本书，此书名曰:《水势三折》！
“反者道之动！所谓曲则全，枉则直，将欲歙之，必固张之。”
朱厚熜手指微动，水流于指尖旋转，如太极回旋。
“天地之道，周行而不殆。水利之途，可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艰，亦可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听着朱厚熜的话，再看看《水势三折》潘希曾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不由得放声大笑，活像一个刚刚中榜的举子。
“别霸占着，光自己一个看啊。”
鲁缺毫不客气直接把书拽了过来，他不懂治河，但他会施工。
这书中的知识用在水上，可以治河，但用在别的地方上，也可以有别的作用，所以他看得如痴如醉，嘴中不断发出:
“秒啊，秒啊……”
其他人也全都凑上前观看，一时工学院内出现男上加男的辣眼睛画面。
朱厚熜见气氛差不多了，肃声一喝:
“安静！”
众人一个激灵，纷纷散开整理衣冠，这圣前失仪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朱厚熜可不在乎这个。
“潘希曾，盛应期听旨！”
两人闻言带着忐忑与惊喜跪地叩头，朱厚熜朗声道:
“今特命潘希曾为新任河道总督，盛应期为河道副使，在下场朝会开启之时，你二人务必要拿出一个治河方案，供群臣商议。”
潘希曾听此面露难色，迟疑道:
“陛下……这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朱厚熜笑了笑没有回应径直转身离去，而黄锦则特意留了下来，小声道:
“方案只是方案，不用那么精细。”
潘希曾若有所思，而盛应期依旧疑惑，他不由问道:
“陛下既然没有采纳我的黄运分离之法，为何还要任命我为河道副使？”
对于盛应期的问题，鲁缺拿起《水势三折》翻到最后一页，交给盛应期，这一页用朱笔写就，其上言道:
“两淮，两河本为一体。
清浊相荡，天道自化。蓄势待发，静极生动。
水利之极，近乎道矣！”
盛应期怔怔出神，他的黄运分离似乎找到了新的出路。
……
湘西之地，有无数山丘绵延，虽然海拔不高，但却分布密集，而且水脉发达，素有九山十水之称。
而在此地生活的人因为生活习惯与汉族人相差很大，被称为土蛮。
历朝历代对于这片土地实际上从未真正征服过，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太过复杂，进攻起来得不偿失。
总之湘西的土蛮分为熟蛮与生蛮，熟蛮就是明面上臣服于皇朝的湘西子民，而生蛮才是土蛮真正的主人。
带着信物前来的白面小生，在一个熟蛮长老的引领下一步步走向大山深处。
这里充满了荒野的气息，随处可见各种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白面小生紧紧握住手中之剑，全身戒备。
熟蛮长老嘲弄一笑，继续闷头带路，而白面小生越走就越是迷茫，他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他终于来到了一处荒蛮风格的寨子，这里就像是一个原始部落。
部落中随处可见身着单薄衣裳的健壮男子，那裸露出来的肌肉看着就吓人。
就在白面小生四处打量之时，忽然，铮然剑鸣动，一条被斩成两截的五步蛇，摔落在地。白面小生厉声喝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身着华丽衣衫，带着许多银饰的美女悠然走来。
“小帅哥，从哪里来的？身手不错嘛，不如留下来给我当洛巴。”
女子扭着妖娆的身姿缓缓靠近，然而旖丽之态没有让白面小生放松警惕，反而让他心里发寒，他眼神一凛持剑横斩！
“当啷”一声，利剑被一只肉掌崩飞，一魁梧男子横栏两方中间。
“蓝莹，不要挑战族规，退下！”
蓝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只是走之前还不死心地问了问白面小生的名字。
“我叫纳兰雪。”
本来不打算理会的纳兰雪看到蓝莹落寞的背影后，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只是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