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务事
返回乌鸦堡的泥泞小径上，气氛有些微妙。
寻女心切的杰洛特表示要马上起程前往诺维格瑞。
男爵热情地的再三挽留，言语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杰洛特摇了摇头，拍了拍男爵的肩膀。
“心意领了，男爵。但你也知道我在找我的养女，必须立刻动身。”
他看了一眼李奥，眼神示意，随后便骑着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沼泽边缘的薄雾中。
路途中，马车里传来了安娜压抑的啜泣声。
她醒了过来。
得知三个如同噩梦般的老巫妪已死，她先是茫然，随即情绪崩溃，痛哭失声。
男爵笨拙地安慰着，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面对妻子，却显得手足无措。
常年征战沙场，他在伤痛中养成了酗酒的恶习。
男爵的妻子不堪酒后的殴打，一气之下向林中夫人许愿，打掉了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惜林中夫人不是什么善类，一切的愿望都是有代价的，她们希望安娜能够永远的服侍自己。
这一切扭曲的悲剧，源头复杂。
安娜向林中夫人许愿摆脱痛苦，代价却是几乎永恒的奴役。
或许是男爵发誓戒酒的承诺起了作用。
又或许是看到丈夫不顾一切冲入险地救她的身影。
安娜哭泣着，最终还是抓住了男爵粗糙的大手，选择了原谅。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看看那些她被迫照看了数月的孤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李奥眼神微凝，抬头望去。
一伙人正快速接近，他们全身披挂着统一的制式盔甲，神情肃穆，与威伦本地的散漫士兵截然不同。
“塔玛拉！”男爵激动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大步迎了上去。
来者中，为首的一名年轻女子上前，正是男爵离家出走的女儿塔玛拉。
父女相见，气氛却并不温馨，反而透着一股难言的尴尬与疏离。
安娜为逃避家暴而被老巫妪控制。
塔玛拉为救母亲，加入了对巫师和非人种族极端仇视的永恒之火教会。
这家人，被命运撕扯得支离破碎。
李奥静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拥，互相安慰，神情复杂。
中世纪的家庭伦理剧，远比怪物更加纠缠难解。
琥珀和小花安静地待在他脚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新来的人类。
这时，那队士兵的领队，一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到了李奥面前。
他的目光在李奥魁梧的身躯和背后那柄巨大的武器上扫过，带着审视。
“我是女巫猎人葛拉登，为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效力。”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李奥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男爵已经告知了我情况。”
葛拉登的语气带着一丝赞赏。
“我清楚老巫妪的难缠。你和那位猎魔人能合力斩杀她们，实力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而郑重。
“我代表永恒之火教会，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成为一名光荣的女巫猎人，为净化这片土地的邪恶而战。”
李奥闻言摇了摇头。
“多谢你的好意，葛拉登先生。”
李奥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我清楚你们教会的规矩，但我对某些非人物种还是有些好感的。”
葛拉登眉头瞬间紧锁。
他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反问，“你难道不知道这片土地已经被侵蚀的千疮百孔了吗？
只有消灭那些怪物，才能带来真正的安宁！”
李奥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
“或许吧。但我有我的行事方式。”
葛拉登深深地看了李奥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半晌，他缓缓点头。
“好吧，人各有志。”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改变主意。永恒之火的大门，永远向强大而纯洁的人类敞开。”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奥，转身走向正在交谈的男爵一家。
“塔玛拉。”
葛拉登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
“你的母亲已经安全，我们的任务也该继续了。”
塔玛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她看向安娜，又看向男爵。
“葛拉登先生，我想带母亲一起走。”
葛拉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行。你已宣誓侍奉永恒之火，你的战场在别处。而你的母亲，留在威伦，由你的父亲照顾，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父亲的德行。”
塔玛拉焦急地看向男爵，显然对他的承诺仍有疑虑。
“我看得出来，你的父亲决心改变。”
葛拉登打断了她。
“而且，孩子终究要离开父母，去过自己的生活。”
男爵也上前，笨拙地拍着女儿的肩膀。
“放心吧，女儿。我发誓，以后绝不再碰一滴酒！等你母亲身体好些，我就带她去看你！”
安娜也对女儿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安心的微笑。
塔玛拉看着父母，眼中的挣扎最终化为坚定。
她最后拥抱了一下母亲，然后决然地转身上马，随着女巫猎人的队伍，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太阳开始缓缓的落下，众人终于抵达了城堡。
一场大战落幕，众人已经疲惫不堪，就连平日里最为活泼的艾露猫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夜幕降临，乌鸦堡内灯火通明，一扫往日的阴霾。
为了庆祝妻子失而复得，以及强敌被诛灭，血腥男爵菲利普·斯特伦格在城堡大厅举办了一场尽可能盛大的宴会。
长长的木桌上摆满了烤肉、黑面包、奶酪，以及大桶浑浊的麦酒，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酒精的味道。
虽然食物算不上精致，但分量十足，充满了威伦地区特有的粗犷。
李奥被安排在了主位旁，这是男爵能给予的最高敬意。
他默默地撕扯着一大块烤羊腿，感受着力量在体内涌动。
狩猎鹿首魔和老巫妪带来的身体素质提升，以及魔法抗性的增强，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危险有了更强的应对能力。
琥珀和小花则被特许坐在了桌子上，面前摆放着专门为它们准备的熏鱼和小块奶酪，两个小家伙埋头苦吃，尾巴愉悦地轻轻摇晃。
男爵举起一杯葡萄汁，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大厅。
“敬我们的英雄！猎魔人杰洛特！还有这位勇士，李奥！”
“没有他们，我的安娜，还有那些可怜的孩子，恐怕早就成了那三个老妖婆的盘中餐！”
“干杯！！”
士兵和侍从们纷纷举杯响应，气氛热烈。
安娜依偎在男爵身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她朝着李奥举杯示意。
李奥则举起酒杯，将辛辣的麦酒一饮而尽。
他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这种被认可的感觉，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