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死不渝
天刚蒙蒙亮，世界还没有从黑暗中完全苏醒过来，而姜沫早就换上了黑裙子，怀里抱着一张两人的合照，愣愣地坐在床边，透过窗户看着渐渐变亮的世界。
姜沫从凌晨一点一直坐到现在，她本来梦到她和历璟一起在这个房子生活的场景，可突然房子变成一片漆黑，历璟消失在她眼前，那一刻她从梦中惊醒，继续面对历璟已经牺牲的事实。
这一次她没有哭，她好像昨天一天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她想吃点东西，就轻轻地走到厨房，路过客厅的时候，替花悦盖好了被子。
姜沫熟练地打开厨房的橱柜，那是之前历璟给她放零食的地方，不过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像她当初离开这个房子的时候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花悦听到动静醒了过来，倚在门上，揉着眼睛，明显没睡醒。
姜沫没有说话，回头看了花悦一眼，就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橱柜，不知道是在回忆两人之间的往事，还是对自己当时的决定后悔了。
花悦看着坐在地上的姜沫，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蹲下，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眼里满是心疼，她抱住姜沫，安慰说：“有我呢。”
姜沫忍不住在花悦怀里哭了出来，花悦轻声安慰：“哭吧，别憋着了。”
花悦眼眶也渐渐变得湿润，等姜沫哭累了，就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我给你去买一些吃的，你自己收拾一下，至少在他面前别那么狼狈。”
姜沫点点头，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苦笑，她自己都不相信那个阳光开朗，总是带着笑容的人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姜沫用花悦带来的卸妆水把脸弄干净，然后仔细的打理了打理自己，让自己至少在他的面前没那么糟糕。
六点钟，花悦买了一些早饭回来，招呼姜沫过来吃东西。
姜沫呆滞地坐到桌子上，抚摸着上面的一个小缺口，呢喃说：“这还是我之前在上面切水果留下的。”
花悦从来没见过姜沫这个样子，在她印象里，她总是每天都很开心，就算是当时和历璟分手也没有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沫沫，坚持住，至少你还得送他最后一程。”花悦说着也变得哽咽，虽然她和历璟没有像姜沫那么深的感情，但也是认识许久的朋友，悲伤的情绪也在所难免。
姜沫点点头，看着眼前的食物，没有丝毫食欲，即使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好好休息。
不过在花悦的催促下，姜沫还是吃了一点，不过就这一点就好像用尽她所有力气才吃下去。
姜沫等花悦收拾完桌子，拜托她帮自己画一个淡妆，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别那么憔悴，不然历璟会担心的。
经过花悦的努力，姜沫看起来好多了，至少看着有些活力，她将历璟的东西放好，静静地待在他们的房间，等着去见他。
九点左右，敲门声响起，花悦把门打开，姜沫也紧跟着走出房门，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历璟的战友们来接姜沫去送他最后一程。
姜沫跟着他们就走了，花悦怕姜沫出意外也跟着去了。
在路上，车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姜沫依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曾几何时她也幻想着和历璟能够每天他送自己上下班，没事的时候还能自驾游，现在一切都成为幻想。
送葬仪式庄严肃穆，天空在随着变得阴沉，随着一声“敬礼”，战士们齐齐向历璟的遗像敬了一个军礼，姜沫看着这一幕，没有落泪，只是呆呆地跟着进行每一步，直到最后葬礼结束的那一刻，她晕倒在地上。
等在次醒来的时候，姜沫已经躺在医院，她的父母在旁边守着，见他们的女儿终于醒了，脸上的愁容终于舒展开。
“怎么样啊？”姜沫的妈妈赶紧询问，眼神中透露着关心。
姜沫摇摇头，无力地说：“妈，他走了。”
姜母抱住姜沫，两人相拥而泣，姜父也起身站到一旁，背对着她们，不让自己红润的眼眶被人发现。
其实，姜父姜母很喜欢历璟，是他们认定的女婿，分手后，还总劝姜沫别太任性，和历璟好好谈谈，别错过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
姜沫当时总觉得烦，觉得他们在小题大做，直到真正失去他，她才明白他在自己心里多么重要，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经过几天休养，姜沫也就出院回家了，她没有和父母回家，并且从和花悦合租的房子里搬了出去，搬到了她和历璟的家。
原来历璟在和姜沫分手后就参军了，他一直续租这套房子，并在几年后利用平时攒下来的钱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动过，他当时就想着有一天他会和姜沫再次住到里面，不过现在姜沫确实又住进去了，只是他永远沉睡在了姜沫的心里。
姜沫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了那封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信，但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证明我已经牺牲了，不要为我太过伤心，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给你留了一笔钱，应该我的抚恤金和攒下来的工资都在那张卡里，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这份爱至死不渝。”
信的内容很短，但姜沫读的时间很长，泪水滴在信纸上，姜沫想控制自己不要落泪，但她做不到，她尽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怕打扰历璟的休息。
姜沫后来把原先的工作辞了，在这附近找了一个工作，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没办法面对他离开的事实，总是半夜从梦中惊醒，然后独自哭泣，她的父母也曾再三要求她搬回家，但都被她拒绝。
一年后的一天，姜沫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她找到一个戒指盒，里面装着一枚钻戒，旁边有一个纸条，写着：送给我此生挚爱姜沫。
“我愿意。”姜沫将戒指戴上，笑着笑着就哭了。
后来的姜沫彻底习惯了一个人，虽然花悦也曾劝她走出来，找一个人重新开始，但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眼神流露的只有说不出的落寞。
花悦婚礼的时候，姜沫并没有参加，她也没有怪姜沫。姜沫带着历璟的照片去看那些他们曾经约定过的地方，去完成他们的约定。
姜父姜母虽然很喜欢历璟，但是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棵树上吊死。平时没少劝她再找一个，但是姜沫都拒绝了，她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在中年后领养了一个孩子，给他起名：历斯璟，给他讲述历璟和她的故事，并把他也培养成一名军人，继承他父亲的意志。
姜沫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她躺在床上，手上带着那枚钻戒，床头摆着她和历璟的合照，她拿起照片，看了又看，然后不舍的放在身旁，伴随着落日余晖，她看到历璟在床边看着自己，历璟伸出手拉她起来，两人一起走向落日，就像高中放学两人结伴走在落日的街头一样。
这一刻，姜沫留下了幸福的泪水，他们的爱，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