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它......炸了
夜阑惊起还乡梦，窑火通明两岸红。
令景德镇的夜始终保持苏醒的唯独只有那彻夜不息的窑火。
打大锤、端匣钵、黑半股“烧上半夜”的窑工们，在从傍晚到第二天凌晨的这段时间内，他们和这窑火一般，是这座城市依旧未眠的眼睛。
与他们同样还没有休息的，便是在花园饭店的套房中，端着酒杯站立于阳台的陆沉舟。
他此时目光盯着远处与夜幕融为一体的昌江，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腕表，右手夹着的香烟已在江风的吹拂下仅剩一点点微光。
“沉舟，别等了，睡觉吧，沉航他们是不会出问题的。”林曼笙穿着粉色真丝睡衣，外面披了一件狐嗉的大衣，从房间中慢步走了出来。
陆沉舟拉着爱人的手，脸上却尽是担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既要阻止日本人带走这些文物，又要保证不损伤古董，难度不小，也不知道沉航他们能不能把握好这个度。”
林曼笙将手搭在爱人的肩头，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面庞，轻声耳语：“别担心了，沉航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陆沉舟长吁一口气，缓步走到阳台栏杆前，深邃的目光眺望着昌江：“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成败就在今晚了，但是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我们的东西留在自己的这片土地上。”
林曼笙挽着爱人的手愈发的紧了一些，陆沉舟轻轻拍了拍，出言宽慰：“好，不等了，咱们休息，明早就都清楚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远处的漆黑中忽然泛起一阵冲天红光，随后一声爆炸传来，给这个平静的古老小镇带来了一丝不小的震动。
陆沉舟瞬间回头，看着江面上一团红光将整个天际照得恍如白昼，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成了！”
林曼笙的眼窝中此时泛起了一层水雾......他们终于不负众望，没有让日本人将老祖宗的东西运走。
“噔噔噔......”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陆沉舟快步打开门的瞬间，顾峰和李艾已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陆主任，听到刚刚的爆炸声了吗？”顾峰一边说着，一边跨步走进屋内，神情慌张地看着陆沉舟。
“听到了，刚刚还在阳台上看到江面的爆炸。”陆沉舟回头看了一下阳台。
顾、李二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林曼笙正走出来与他们打了个招呼，而远处的江面上，那抹红光在夜幕下格外的耀眼。
顾峰皱着眉头，左右来回走着，右拳一直击打着左手：“这......这可如何是好？”
额头上密布的汗液，让这个平日里极为注意形象的情报处长，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这里团团转。
“怎么了，那艘船有什么不同吗？”陆沉舟看着他这个样子，微蹙眉头，急忙出言询问。
顾峰只是一直叹气，焦虑的感觉让他没有听到陆沉舟的问话。
这时李艾走过来拉着陆沉舟来到一旁，声音中还有些发颤：“那艘瓷器船......它......它......炸了......”
陆沉舟装着将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吃惊像：“什么？就那艘上面有土肥原将军礼物，南云小姐运输仿古瓷的货船？”
李艾重重地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送你去了医院，我二人便再三检查，确定货轮里里外外都没有问题才返回来，可......”
李艾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且呆滞，“谁能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顾峰此刻垂着头跌坐在椅子上，眼见他的手指止不住颤动，两片嘴唇轻微发抖，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
“陆老弟，你说它怎么会炸呢？明明我们检查过了啊......”
陆沉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轻声宽慰：“顾兄，也不必太过于懊悔，等一会儿咱们去检查一番，虽说船沉了，但爆炸痕迹总是有的。”
说完他冲着林曼笙挤了挤眼，林曼笙心领神会，走上来说道：
“是啊，沉舟说的对，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总归是要面对的，要是能从现场找到些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能牵出一条大鱼，这样岂不是比那一船仿古瓷更好一些吗？”
顾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两人：“沉舟老弟，你有所不知，那船上......”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后，重重叹了口气。
“顾兄，既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咱们抓紧时间去江上看看吧，越早留下的痕迹越多。”
陆沉舟眼下只想尽快去查看爆炸的情况，他必须要确认是否有人员伤亡以及......那批文物的具体情况。
“是啊，老顾......”李艾一把按住顾峰的胳膊，双眸中带着几分恳求，开口劝道“不然，你我兄弟回去无法交代啊，主任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顾峰眉头一皱，双手不停地摩擦，长长吁了一口气后，闭着眼点了点头：“也罢......沉舟老弟......事已至此，哥哥我也没必要瞒你了，船上并非只有瓷器......”
“哦？”陆沉舟故作惊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可能呢，那日在船上我都看了，确实是仿古瓷，也就送给土肥原将军的那口箱子中，瓷器的质地当属上品。”
“嗐～”顾峰自知也无法隐瞒，索性就都说了出来，“那艘船上只有十五箱仿古瓷，剩下的......都是宋代以前的古董。”
林曼笙站在一旁“哼”了一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古董就古董吧，这还背着人，我们给日本人卖命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这种事情上就开始玩心眼了。”
陆沉舟适时拦了她一下，这一下可谓恰到好处......正好等林曼笙发泄了内心不满的瞬间，他再站出来安抚，既符合林曼笙平日的脾气，又让顾峰他们自知理亏。
果不其然，顾峰在听到林曼笙的话后，眼神连连躲闪，不敢看向大小姐那个方向，唯唯诺诺地说道：“是主任临行前交代的，不让和您说的，否则我也不可能一路上默不作声，偷偷去做这件事了。”
“好～好～好～顾处长，真有你的......”林曼笙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
顾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陆沉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顾兄接着说吧。”
随后，顾峰将这批古董的来历向陆沉舟交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