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林曼笙的发现
甲板上的气氛一度陷入沉寂。
还是林曼笙出言打破了眼前尴尬的局面：“美奈子小姐，既然是送给土肥原将军的礼品，自然得是上等物，我们家沉舟既然懂些鉴定之法，一时之下有些唐突，还望您见谅。”
“无妨......”南云美奈子掩嘴一笑，收回了适才犀利的目光，转而又换上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沉舟君好奇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今后还是多加一份小心，免得伤了和气。”
陆沉舟也急忙哈腰致歉：“美奈子小姐所言极是，沉舟谨记。”
几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继续参观着琳琅满目的仿古瓷，而陆沉舟的心里一直对那几口渗水的箱子带着怀疑，他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暮色将近，陆沉舟与林曼笙走在回饭店的路上，江风裹挟着腥味儿扑鼻而来。
“沉舟，南云美奈子为何会如此紧张，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刚刚的一幕不禁让林曼笙疑惑。
陆沉舟长吁一口气：“是......青铜器。”
“青铜器？”林曼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惊讶，“日本人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青铜器？”
陆沉舟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船上的三十口大箱子中有十几个都滴着水，我猜这些应该都是文物，只是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的。”
林曼笙闻言，微微皱眉：“下午的时候我们在码头上看到顾峰，南云美奈子也说是丁默村送予土肥原的，难道说......他有文物的门路吗？”
“这个不好说，丁默村的人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搞些文物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今日这些东西都渗着水，说明是刚刚打捞上来的......”
陆沉舟沉吟片刻，接着说道：“这些青铜器上缠着鄱阳湖才有的水草，也能佐证。”
“鄱阳湖......”林曼笙不禁有些疑惑，“那里怎么会有青铜器？”
陆沉舟深邃的目光望着远处的昌江：“恐怕，我们得去一趟打捞局调查一番了......”
打捞局，是日本人在长江狭长的水道上设立的特殊机构，表面上主要负责江上沉船后的打捞工作，暗地里却是搜寻长江及周边各大湖泊底部的古代沉船，将内里的文物暗自运往日本。
陆沉舟与林曼笙在一大早就来到了打捞局，局长陈铭接待了他们。
“陆主任舟车劳顿，先喝杯茶吧。”陈铭笑嘻嘻地给二人端来了茶水。
陆沉舟端着茶盏，面露微笑，缓缓开口：“陈局长这工作愈发的好做了，躲在这里享着清福，每日畅游江河湖泊，好不快活，不行我和兆铭先生申请一下调在您这里算了。”
“陆主任断会取笑人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沉船事件发生的概率本身就低，一旦出事，我们可是累死累活都不一定能捞上来什么。”
陈铭摆了摆手，话锋一转：“今日前来，莫不是只为了拿我取乐哦。”
陆沉舟急于探明箱子中的东西，便开门见山和他说道：“我在一船上见到几口掺杂了鄱阳湖水草的箱子，特意来问问老兄是否昨日打捞上来一批文物？”
“啪嗒！”
陈铭端着茶盏的手颤抖了一下，杯盖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双脚不自觉地在地上抖动，目光闪烁，嘴角抽搐，不敢与陆沉舟对视，俨然一副心虚的表现。
“什......什么......陆主任说的话......我......我有些听不懂......”说话间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一直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双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摩挲着。
“陈局，打捞队真的这几日没有开张吗？”陆沉舟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早已明了，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让陈铭此刻坐立不安。
“这......这......我实在是不知......”陈铭伸手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喘息的声音愈发的粗重，时不时看着窗外的风景。
陆沉舟看着在一旁不断擦汗的陈铭，脸上尽是关心之色：“陈局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额头上这么多的汗珠啊？”
“咳咳......许是这两日有些沾染风寒了......咳咳......身子骨不如从前了。”陈铭故意咳嗽了几声，连忙端起茶喝了起来，手却忍不住地颤抖。
“呵呵......看来......陈局当真是对此事没有了解啊。”陆沉舟坐在一旁气定神闲，明面上在喝着茶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古画，但余光一直朝着一侧瞥着，陈铭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陆主任说的是......我......实在是不知......”此刻的陈铭脸色煞白，原本红润的嘴唇开始泛白，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在椅子上扭动。
林曼笙起身走到窗前，拿起窗台上的一个瓷瓶，突然回头问道：“陈局，这个花瓶真好看，这是什么瓷啊？”
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本就心神不宁的陈铭在听到林曼笙的问话后，脱口而出：“咳咳......这是宋代的汝窑。”
“陈局长好大的手笔，办公室插花的瓷瓶竟然都是汝窑，怪不得丁主任常说要是找古董，还得是陈局长的打捞局啊。”林曼笙拿着瓷瓶感慨道。
随后走到一个檀木架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各类古董，笑着说道：“陈局长莫不是把打捞上来的东西都拿回自己办公室了吧......咯咯咯......”
陈铭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多了，有些心虚地说道：“这......这不是偶尔从其中挑选一些材质不好的，充当一下门面......”
陆沉舟的手指轻叩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陈局这滋润的生活，当真令兄弟我羡慕啊！”
陈铭一个劲点着头，腰身也没有刚才那般挺拔，陆沉舟见状便不再询问其他，转而与之唠起了家常。
林曼笙趁着这个空档，眼睛扫过桌子上被书压着的电文，上面隐约可见：
【民国二十五年从南京撤退时，老头子命人在鄱阳湖中沉了一批战国青铜器】
......
待二人走出打捞局后，林曼笙将自己刚刚的发现说了出来。
陆沉舟闻言身躯一阵，楞在当场，心头瞬间一紧，眉头微蹙，呢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林曼笙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出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这批文物，只有重庆几个高层知道，丁默村竟然可以知道，那只能说明......”
不等他说完，林曼笙瞬间反应了过来，只能说明丁默村与重庆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人的目光看着昌江河面，表情严肃，尤其是林曼笙，她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