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蒸高粱的灾难
太阳刚从贵州冼家沟的山头爬出来，晨雾还没散尽，冼氏酒厂的院子里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冼子昂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旧T恤，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铲，站在一个巨大的蒸笼前，满脸写着「我为什么在这里」。昨晚那个自称「酱香系统」的怪声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让他一夜没睡好，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像极了被酒糟腌过的熊猫。
「蒸高粱有什么难的？」冼子昂嘀咕着，瞅了眼旁边堆成小山的高粱粒。这些高粱颜色暗红，颗粒饱满，带着一股淡淡的粮食香，可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堆麻烦，「不就是煮饭放大版吗？我大学宿舍还煮过泡面呢，这能有多难？」
院子角落，老王靠在一张破藤椅上，手里照旧提着半瓶冼氏酒厂的存货，笑得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顽童。「子昂啊，你悠着点，这蒸高粱可不是闹着玩的，火候、时间、水分，一样没弄好，酒就废了。」
「王叔，您就别吓我了。」冼子昂翻了个白眼，扛起一袋高粱往蒸笼里倒。袋子有点重，他脚底一滑，哗啦一声，高粱撒了半地，像下了一场红色的粮食雨。
「哎哟，我的腰！」冼子昂捂着后背，疼得呲牙咧嘴，「这什么破任务啊？蒸个高粱还能搞成工伤？」
就在这时，那个欠揍的系统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宿主动作评分：负10分。提醒：高粱需均匀入笼，否则影响蒸煮效果。任务进度：0%。」
「你还敢评分？」冼子昂气得跳脚，指着空气骂道，「你行你来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随机任务触发：【初识酱香】。任务内容：观看前人蒸煮高粱记忆，学习基础技巧。完成奖励：蒸煮入门技能。失败惩罚：闻霉曲一小时。」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啥？观看记忆？」冼子昂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拉进了一个虚空间。四周雾气缭绕，他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站在一条奔腾的河流旁，水面泛着赤红色的光泽，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酒香。河边有个老头，穿着粗布衣，头上裹着一块旧头巾，正弯腰往一个木制蒸笼里装高粱。
「这是哪儿？」冼子昂瞪大了眼，四下张望。河水潺潺，远处的山峦隐在云雾中，给人一种古朴又神秘的感觉。
「宿主已进入记忆片段。」系统的声音响起，「当前场景：清末，赤水河畔，冼氏酒肆。此人为冼氏第一代酿酒师冼长寿，正在进行酱香酒的高粱蒸煮。」
冼子昂愣了愣，凑近一看。那老头动作熟练，手法稳健，先是用木铲把高粱铺平，然后轻轻拍实，嘴里还哼着一首听不懂的山歌。蒸笼下柴火烧得正旺，水汽从缝隙里冒出来，带着一股热乎乎的粮食香。
「这老头还挺专业啊。」冼子昂忍不住嘀咕，「比我强多了。」
老头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继续忙活。他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赤水河的水，缓缓浇在高粱上，水花四溅，蒸气瞬间浓了起来。冼子昂闻着那股味道，觉得有点像小时候爷爷酿酒时的气息，酸中带甜，还夹着点土腥味。
「赤水河的水质独特，富含矿物质，适合酿酒。」系统适时解说，「冼氏酱香的根基，便从这条河开始。」
「哦，还有这讲究？」冼子昂挠挠头，正想再问点什么，画面突然一转。老头拿起一根木棒，开始搅拌蒸笼里的高粱，动作慢条斯理，每一下都恰到好处。蒸气越来越浓，高粱渐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焦香味。
「蒸煮要均匀受热，火候不能过猛，否则高粱糊底，酒味就苦。」系统继续说道，「观察完成，宿主是否学习？」
「学！当然学！」冼子昂连忙点头，生怕错过机会。
「叮！记忆传输完毕，宿主获得技能：【蒸煮入门】。请返回现实完成任务。」
眼前一花，冼子昂又回到了酒厂院子里。刚才的赤水河、老头、蒸笼，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他手里那把铲子和满地的高粱。老王还在旁边喝着酒，笑眯眯地看着他：「子昂，你刚才发什么呆？站那儿跟个木头似的。」
「我……我没事。」冼子昂回过神，脑子里却多了一堆刚刚看来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拍拍胸脯，「好歹学了点东西，这次不能再丢人了！」
他重新扛起一袋高粱，这次小心翼翼地倒进蒸笼，试着模仿老头的动作铺平、拍实。系统的声音又冒出来：「动作评分：30分。勉强及格。」
「30分就30分吧，总比负分强。」冼子昂擦了把汗，点燃了柴火。水汽慢慢升起来，他紧张地盯着蒸笼，生怕又搞砸。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冼爷爷的咳嗽声，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眉头一皱：「子昂，你这是干什么？蒸笼盖子没盖紧，水汽全跑了！」
「啊？」冼子昂一愣，低头一看，果然，蒸笼边缘漏出一大圈白气。他手忙脚乱地去找盖子，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狗啃泥，高粱袋子砸在他背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哈哈哈！」老王笑得前仰后合，酒都洒了半瓶，「子昂，你这是蒸高粱还是表演杂技啊？」
「叮！任务进度：10%。宿主表现：灾难级。」系统毫不留情地补刀。
冼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是没救了。冼氏酒厂交到你手上，怕是要完。」
「爷爷，您别放弃我啊！」冼子昂爬起来，灰头土脸地喊道，「我这不是在学嘛！刚才我还看到咱们老祖宗酿酒了，真的！」
「啥老祖宗？」冼爷爷一愣，瞪着他，「你不会是热胡涂了吧？」
冼子昂张了张嘴，想解释系统的事，又觉得说了也没人信，只好悻悻地闭上嘴。他转头看向蒸笼，心里暗暗发誓：这破任务，我非得搞定不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了冼家沟，停在酒厂门口。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头发扎成高马尾，眼神里带着三分傲气。她摘下墨镜，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狼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冼子昂，这就是你家酒厂？」女孩的声音清脆又刺耳，「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快倒闭了吧？」
冼子昂一听这声音，头皮瞬间发麻。他转过身，看到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忍不住咬牙切齿：「苏梅？你怎么来了？」
苏梅，冼子昂的大学同学，也是贵州另一家酒厂—苏氏酒厂的继承人。她比冼子昂高半个头，气场强得像个女王，站在那儿就像是来巡视领地的女帝。
「路过，顺便看看你有多惨。」苏梅抱着胳膊，笑得像只狐狸，「听说你爸跑路了，酒厂要被银行收了？我还以为你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才回来守这破地方。」
「你！」冼子昂气得脸都红了，正想反击，系统又跳出来：
「叮！检测到竞争对手，支线任务触发：【初次交锋】。任务内容：让对手尝到你的高粱酒，震慑对方。奖励：神秘礼包。」
冼子昂愣住，看了看蒸笼里那半生不熟的高粱，又看了看苏梅那张欠扁的笑脸，心里一阵绝望：
「这酒能喝吗？我自己都不敢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