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命贱，就得搏
“关于大姥姥的秘密？”
不得不说，阿力的这句话，确实吸引到宋仁了。
对于所谓的钱财，宋仁并不在意。
在这方乱世之中，很多时候钱财，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特别是当他觉醒体庙和点香修行之后，相比起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他对于自身实力的增长，显然是更为在意的。
仔细想想，三眼大姥姥成为地头神，掌控亡人镇这近百年来，亡人镇虽然风云变幻，但立于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姥姥是始终不变的。
为何如今大姥姥如此急于收敛香火，甚至不惜打破整个镇子平稳的局面呢？
若非如此，镇长也不会抓住机会，冒险炼制吞龙尸，妄图成仙脱离掌控。
是因为感受到了危机感，所以不得不逼着自己更进一步吗？
能让一尊地头神都感到危机感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见宋仁起了兴趣，阿力笑容更甚。
“宋兄弟，不是大哥不想告诉你，实在是这事情非常重要。若是泄露出去，别说是我自个儿，只怕整个苦田，都会被夷为平地，咱们只有上了一条船，成为自己人，才能放心不是吗？”
宋仁还在犹豫。
如今他已经成了镇长府的重点监视对象，红灯坊和玩物藏的眼睛也盯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招惹一个漕帮，真的值吗？
可换个角度来说，从他杀死盐枭，进入义庄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惹上漕帮了。
他不想惹麻烦，可麻烦难道就不会自己找上门吗？
与其干等着别人亮招子，不如先下手为强。
“力哥，说说看？”
见宋仁松口，阿力这才放松不少。
“对嘛，你跟我们都一样，是贱命一条的泥腿子，泥腿子想活，就是得搏命。”
阿力走上前，一把将宋仁搂了过来。
“漕帮背后有龙王爷，颂汶法师的降头术没有办法正常施展，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把龙王爷给引开。”
他从一旁的弟兄手中拿过一把凿头刀，在地板上划了起来。
“我这边已经打听好了，因为前段时间宋兄弟你毁了漕帮的一艘船，导致漕帮那边损失了一大笔钱，漕帮那边近几日要进一批新货进来。据说那批货对漕帮非常重要，为了保护那坡货，漕帮帮主定会把他手底下那群供在龙王庙里的捞尸队派出去。”
“漕帮走货，向来是在最为神秘的地下暗河之中。除了漕帮自己人以及十里堂极个别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那地下暗河的具体位置，想动手也没办法。但宋兄弟你不一样，你是知道那地下暗河具体位置的不是吗？”
宋仁恍然。
这恐怕才是阿力想找自己合作的最根本原因，想让自己给他们引路。
“咱们提前摸清漕帮走货的时间，把那批货给截了，漕帮肯定会请龙王爷出手相助。龙王爷离开了龙王庙，再请颂汶法师施展降头术，抢走漕帮的财运，那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虽然阿力说得轻松，但宋仁可不认为事情那么简单。
当初他毁掉的，并非货船，而是换尸船，损失一说，不过是幌子罢了。
不过，他想起了老瘸子提到过的，最近镇子里很多流浪汉莫名失踪，镇长需要的人殉，越来越难找了。
镇长本身就和漕帮有合作，为防止走漏消息，肯定不会继续正大光明地进行换尸交易。
漕帮要走的那批货，恐怕并非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镇长需要的人殉。
打着运货的幌子，来一出狸猫换太子，将东西运进义庄。
这样一来的话，宋仁或许能借此机会，对漕帮进行打击的同时，劫走那些人殉。
没了人殉，镇长就没办法在炼制出完整的吞龙尸。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在来不及再去弄一批人殉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只有强行让不完整的吞龙尸凝聚尸丹，强行接骨移魂。
“漕帮的船，可没那么好劫吧？龙王庙里的那群捞尸，能在水鬼河兴风作浪那么多年，又岂是我们这些散兵游勇能对付的？力哥你那边有多少人？”
宋仁和漕帮打交道不多，但从那晚在地下暗河，那个盐枭船夫借用盐神之力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光一个撑船的船夫尚且如此，更何况被当做底牌的捞尸队？
若是毫无准备，那阿力这边上多少汉子，都只是往河底多填一些人命，去喂河漂子罢了。
宋仁的这个问题，阿力显然早有预料，掰着指头算了算。
“算上我在内，能派上用场，懂水性的好手，应该有三四十个。这些弟兄都是过命的兄弟，值得信任。我交代过，不管谁折在那儿了，我都会给他们家人一大笔安家费。”
“不够。”宋仁毫不犹豫回答，“你手底下的汉子，对付一般人或许是好手，但对付漕帮的人，只会是送死。”
宋仁的话，激怒了两侧的汉子，一个个对他怒目相向，攥紧手中的凿头刀。
宋仁目光环视他们，淡淡说道：“你们连手中的刀，都是用锄地的凿头磨的，怎么跟人家比？”
见弟兄要发怒，阿力抬手阻止了他们。
“宋兄弟说的对，凭我们，确实不够，但若是再加上颂汶法师的秘术呢？”
宋仁抬眼朝着黑布阿赞望去。
对方默默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陶瓮，放在地上。
陶瓮之中，钻出一个浑身邪气的青紫色孩童。
【南洋降头术·饲阴童】
【以夭折婴孩头盖骨炼成“鬼仔瓮”，每瓮藏一凶灵。可驱使鬼仔窃财、下咒、窥探隐私，鬼仔眼珠能映出目标最恐惧的幻象。代价是需每月喂食自身指尖血，否则鬼仔反噬啃食五脏。】
此等阴邪之物，让宋仁有些不适。
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够。”
正是因为和十里堂打过交道，所以他心里清楚，对方的实力，到底多么强大。
“宋兄弟好眼力，话都聊到这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兄弟们，露给宋兄弟看看！”
伴随着阿力的怒喝，周遭的汉子皮肤底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线。
【南洋降头术·毒血降】
【以自身为蛊皿，豢养南洋血线蛇。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触者血液凝成毒针，从内脏向外穿刺。代价是血蛇饥饿时会啃食宿主骨髓，需定期喂蛇血以及蛇毒。】
宋仁惊讶地看向阿力。
“你让你弟兄们，往身体里养这个？”
阿力的表情微微扭曲，眼底涌动着疯狂。
“我说了，苦田人要活，就必须搏命！我们把命全都赌上去了！”
都说苦田人狠，宋仁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如果能将那批货截下来最好，就算不成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漕帮的视线，引出龙王爷，四十个弟兄的命，再加上这些手段，足够了！”
其他汉子面无表情，生死置之度外。
“值得吗？”宋仁不解。
阿力咧开嘴，宛如恶鬼。
“宋兄弟，十岁那年，我亲眼瞧见，一户有钱人家，拎了半扇猪，就把我胞姐买走，那是我生下来吃的第一口肉，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替所有苦田人改命。要改命，就得死人。”
宋仁忽然想到那个风吹日晒摆茶摊的小姑娘。
沉默许久。
他伸出手，跟阿力重重握到了一起。
“你想搏命，那我便推你一把。”
“我不会把我的性命赌上去，情况不对我会走，但这笔买卖，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