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诗学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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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上述数节对“诗学”一词历史上使用情况的考察,我们已经很清晰地把握了它的传统内涵。它是用来指称诗歌创作实践体系的一个高度概括的术语,当然也包括由这个实践体系所引出的诗歌理论和批评。当然,诗歌创作与诗学并不能简单地看成一件事,诗歌创作以诗学为基础,具体的创作中也体现了诗学。诗学是就其学理方面来讲的,诗学肤浅则创作的成就不高,诗学深湛则创作才有可能取得高度的成就。所以当古人看到杰出的作品时,常常会赞扬作者诗学精深。

按照诗学的传统内涵,我们今天在研究中国古代诗学史时,其主要的部分应该从诗歌史本身去寻找。我们现在所理解的诗学史,主要是指有关诗歌的理论和批评的历史,近年来,由于文学思想[87]、文学思潮等研究方法的提倡,使我们在研究诸如文学思想史和诗学史时,也注意到体现于一个作家和一个时代、流派中具体的文学实践活动中的诸如一些诗歌观念、风格主张等内容,这无疑是对传统的文学理论批评史研究方法的一个突破。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接近了传统诗学的内涵的。但是我们从一个时代或一个流派抽绎出来的这些属于诗学史内容的,主要还是一些抽象性的观念和主张,也就是说我们的做法是从具体的诗歌创作活动中剥离“诗学”,从诗歌史中剥离“诗学史”。但是依照诗学的传统内涵来说,整个诗歌创作本身就是整体地体现为诗学,而诗歌史从根本说,也就是诗学史。元刘因就已以诗学这个概念来概括诗歌史的源流演变:

魏晋而降,诗学日盛,曹、刘、陶、谢其至者也。隋唐而降,诗学日变,变而得正,李、杜、韩其至者也。周、宋而降,诗学日弱,弱而后强,欧、苏、黄其至者也。[88]

这样看来,所谓诗歌史,至少就其最重要的部分来讲,即可理解为诗学史。我们常讲的诗史的源流演变,从根本上讲正是传统所讲的诗学的源流演变。鲁九皋的《诗学源流考》一篇所述的内容,正是战国迄晚明的中国诗歌史的源流演变。其论唐曰:“唐承六代之余,崇尚诗学。”又论明前七子时云:“是时诗学之盛,几几比于开元、天宝。”而论明末则曰:“自是以后,诗学日坏,隆、万之际,公安袁氏,继以竟陵钟氏、谭氏,《诗归》一出,海内翕然宗之,而三汉、六朝、四唐之风荡然矣。”[89]正可见其对诗史源流正变的看法。近人黄节的《诗学》一书,其内容也正是叙述历代诗歌创作的情况,与鲁氏的《诗学源流考》一脉相承[90]。黄节《诗学》可视为传统“诗学”的集结。此后即转朱译亚里士多德《诗学》中“诗学”一义的流行。

从古典诗学的内涵来看,一代之创作风气,亦即一代之诗学。如钱谦益《刘司空诗集序》论明末诗歌风气云:

万历之季,称诗者以凄清幽眇为能,于古人之铺陈终始,排比声律者,皆訾謷抹杀,以为陈言腐词。海内靡然从之,迄今三十余年。甚矣诗学之舛也![91]

文廷式《闻尘偶记》论清诗云:

国朝诗学凡数变,然发声清越,寄兴深微,且未逮元明,不论唐宋也。固由考据家变为学究秀才,亦由沈归愚以“正宗”二字行其陋说,袁子才又以“性灵”二字便其曲谀。风雅道衰,百有余年。其间黄仲则、黎二樵尚近于诗,亦滔滔清浅。下此者,乃繁词以贡媚,隶事以逞才。品概既卑,则文章日下。采风者,不能不三叹息也。[92]

文氏此处所论的清代诗学之流变,亦即清代诗歌的流变。他这里是采取宏观的视野来把握清诗史的,也拈出了肌理、格调、性灵诸派的嬗变之迹,但从其论述来看,仍是落实在具体的诗歌史方面的。

最后,我们还要指出,传统的“诗学”,并非指整个古代诗歌创作体系,而是主要指古人称为狭义的“诗”即诗骚乐府至五七古近体的这一部分。从这一方面来讲,“诗学”又是与“赋学”、“词学”、“曲学”等并列的一个文学术语。前引鲁九皋《诗学源流考》一文中还有骚学、赋学等词,作者以汉唐人之辞赋能祖述楚辞者为骚学,如云:“汉兴,《大风》、《秋风》之作,振起于上,于是小山《招隐》之词,《惜誓》、《九谏》、《九怀》、《九叹》之什,群然并作,王逸审定其旨,并列骚学。”又在论中唐诸家时云:“柳子厚独传骚学。”[93]至于汉赋诸家的创作,则以赋学称之,如论扬、马、班、张之后汉赋之衰变,则曰:“自时厥后,赋学渐棼,沿及梁、陈、隋、唐,又有古赋、律赋之别,而赋遂与诗骚不相比附矣。”[94]则可见依鲁氏的观点,祖述诗骚者,俱为诗学的正源,而汉人变骚为赋,则是已经歧出于诗学的范围之外了。

综上所述,传统所说的“诗学”,其体裁范围是指汉魏以来文人的五七言古近体诗创作系统,诗经、楚辞和汉乐府则为这种文人诗学之渊源。至于汉之赋学、唐宋之词学、元明之曲学,则是于与诗学先后并存的韵文学中的其他体裁系统。其主要的承载体是实际的诗歌创作,而非纯粹的理论和批评。当然,我们也不能把诗学与诗歌创作简单地等同,近代陈衍《沈乙盦诗序》引沈曾植自叙其诗事云:“吾诗学深,诗功浅。”并为其释云:“诗学深者谓阅诗多,诗功浅者作诗少也。”[95]这里诗学、诗功两分,也有助于我们把握传统“诗学”一词的内涵,即诗歌创作中偏近学理、学术的部分,至天才、功夫这一部分,则多不易阐述。

现代“诗学”,无论是广义的还是狭义的,其主要性质是作为一种学科的存在,这是其与传统诗学最大的差别所在,而与传统的“诗经学”倒是有性质相似的一面。“诗学”这个概念在中国所发生的古今内涵的变化,是一个很复杂的学术问题,值得深入地研究。本文先尝试对“诗学”一词的发生历史和传统内涵做一些研究,目的不是简单地提倡回到古代诗学的立场上去,而是希望引起今天的诗学研究者,尤其是中国古代诗学、诗学史的研究者的注意,准确把握传统诗学的内涵及其古典式的存在方式。

(原载《中国诗歌研究》2002年第一辑)


[1] 黄药眠、童庆炳主编的《中西比较诗学体系·前言》就对广义诗学作了详尽的阐述:“那么,‘中西比较诗学’是指什么意思呢?‘诗学’并非仅仅指有关狭义的‘诗’的学问,而是广义的包括诗、小说、散文等各种文学的学问或理论的通称。诗学实际上就是文学理论,或简称文论。”他们还论述了以诗学指称“文艺学”的原因和依据:“由‘文艺学’、‘文论’返回到‘诗学’概念,包含着一个根本性意图:返回到原初状态去。原初并非仅仅指开端,原初就是原本、本原、本体。因而返回原初就是返回本体。这样一种返回必定是根本性的。同‘诗’作为文学的原初状态一样,‘诗学’也意味着‘文艺学’、‘文论’的原初状态。返回‘诗学’就是返回原初状态,返回本体。而今,随着纪实文学、通俗文学、消遣文学的发达,‘文学’一词的指称域正不断扩大,文学与生活的距离愈益模糊,文学正在失去自身的特殊规定。而重现文学的‘诗’的本义,重现文论的‘诗学’的本义,无疑有助于重新认识变化中的文学。”(黄药眠、童庆炳主编《中西比较诗学体系》,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

[2] (法)让·贝西埃等主编,史忠义译《诗学史》,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年。

[3] 详见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中国诗学大辞典》第3页“诗学”条,执笔者为董乃斌。

[4] 朱光潜《诗论·序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第1页。

[5] 狄兆俊《中英比较诗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6页:“中国习惯于用诗论或诗话这一说法,诗学一名,是外来的。”

[6] 《全唐文》卷六九五,中华书局1983年,第7132页。

[7] 《全唐文》卷六九五,第7133页。

[8] 《宋史》卷二〇二《艺文志》,中华书局1977年,第5046、5047页。

[9] (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37页,

[10]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八:“毛诗学究王元庆。”(中华书局1980年,第1784页)《宋史》卷三〇〇《陈太素传》:“同时有马寻者,须城人,举毛诗学究。”(第9972页)黄庭坚《凤州团练推官乔君墓志铭》:“年十八,举毛诗学究。”(《宋黄文节公全集·正集卷三十》,刘琳等校点《黄庭坚全集》,四川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825页)

[11] 该墓志铭原石现藏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拓片原刊于《中国古代碑帖拓本》,北京大学图书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2001年,第105页。

[12] 《全唐诗》卷六七六,中华书局1960年,第7747页。

[13] 台湾《中文大辞典》“诗学”即引郑诗。

[14] 本人在用电脑查找时,得到同事张健先生及北大图书馆马月华女士的帮助,特此致谢。

[15] (唐)裴庭裕《东观奏记》卷下,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407册,第628页。本条田廷柱点校《明皇杂录 东观奏记》卷下作“文学宏博”(中华书局1997年,第133页),未出校记。

[16] (宋)王珪《华阳集》卷五〇,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093册,第370页。

[17] 《汉书》卷一〇〇上《叙传上》:“嗣虽修儒学,然贵老严之术。”(中华书局1962年,第4205页)

[18] 《后汉书》卷五九《张衡列传》,中华书局1965年,第1897页。

[19] 《汉书》卷一〇〇上《叙传上》,第4205页。

[20] 《宋书》卷九三《隐逸列传·雷次宗》:“元嘉十五年,征次宗至京师,开馆于鸡笼山,聚徒教授,置生百余人。会稽朱膺之、颍川庾蔚之并以儒学,监总诸生。时国子学未立,上留心艺术,使丹阳尹何尚之立玄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中华书局1974年,第2293—2294页。

[21] 《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上》,中华书局1975年,第1160页。

[22] 《新唐书》卷二〇二《文艺中》,第5748页。

[23] (宋)王谠撰,周勋初校证《唐语林校证》卷二《文学》,中华书局1987年,第120页。

[24] 《资治通鉴》卷二四六《唐纪六十二·文宗下》,中华书局1956年,第7938页。

[25] 《唐语林校证》卷二《文学》,第149—150页。

[26] 王辟之撰,吕友仁点校《渑水燕谈录》:“近年,士大夫多修佛学。”(中华书局1981年,第31页)

[27] 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先进篇第十一》:“文学:子游,子夏。”(中华书局1980年,第110页)《汉书》卷六《武帝纪》:“选豪俊,讲文学。”(第166页)

[28] 孙望校《元次山集》,中华书局1960年,第106页。

[29] 《新唐书》卷二〇二《文艺中》:“武后修《三教珠英》书,以李峤、张昌宗为使,取文学士缀集。”(第5747页)《唐语林校证》卷二:“白居易,长庆二年以中书舍人为杭州刺史……时吴兴守钱徽、吴郡守李穰皆文学士,悉生平旧友。”(第144页)

[30] 《旧唐书》卷一〇二《刘子玄传》,第3168页。

[31] 《唐语林校证》卷二《政事下》,第88页。

[32] (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逸文卷第一,中华书局1960年,第161页。

[33] 程毅中主编《宋人诗话外编》,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6年,第58页。

[34] 参看钱志熙《唐宋“词学”考论》,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中华国学研究》创刊号,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2008年10月。

[35] (宋)苏轼《书吴道子画后》,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中华书局1986年,第2210页。

[36] 马积高《历代辞赋研究史料概述》,中华书局2001年,第300、301页。

[37] (清)顾广圻《思适斋集》卷一三,《清代诗文集汇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482册,第736页。

[38] 孔凡礼点校《郭祥正集》卷一三,黄山书社2014年,第226页。

[39] (宋)许景衡《横塘集》卷三,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27册,第181页。

[40] (宋)张侃《张氏拙轩集》卷一,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81册,第382页。

[41] (宋)韩淲《涧泉集》卷六,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80册,第652页。

[42] (宋)陈元晋《渔墅类稿》卷八,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76册,第843页。

[43] 《论语译注》,第178页。

[44] 《论语译注》,第185页。

[45] (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第304页。

[46] 《历代诗话》,第303页。

[47] 《历代诗话》,第306页。

[48] 《历代诗话》,第307页。

[49] (宋)黄庭坚《赠高子勉诗》,《山谷内集》卷一六。

[50] 《历代诗话》,第305页。

[51] 郭绍虞校释《沧浪诗话校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第1页。

[52] 郭绍虞辑《宋诗话辑佚》,中华书局1980年,上册,第92页。

[53] 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年,第331页。

[54] 《历代诗话续编》,第333页。此条《沧浪诗话校释》引作:“学诗如治经,当以数家为率,以杜为正经,余为兼经,如太白、右丞、韦苏州、退之、子厚、小杜、坡、谷、四学士之类。”(第5页)

[55] 陈师道《次韵答秦少章》:“学诗如学仙,时至骨自换。”黄庭坚《赠陈师道》:“陈侯学诗如学道。”赵蕃、吴可、龚相等三人各自作《论诗诗》,都以“学诗浑似学参禅”开头。

[56] 《历代诗话》,第436页。

[57] 《宋诗话辑佚》,上册,第317页。

[58] 《宋诗话辑佚》,上册,第328页。

[59] 《历代诗话》,第435页。

[60] (清)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一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756页。

[61] (宋)鲁訔编次,(宋)蔡梦弼会笺《杜工部草堂诗笺》,中华书局《丛书集成初编》本,第1册,第20页。

[62] (唐)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元稹集》卷五六,中华书局1982年,第601页。

[63] (宋)秦观《韩愈论》,徐培均笺注《淮海集笺注》卷二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751页。

[64] 《苏轼文集》卷七〇,第2210页。

[65] (清)杨伦笺注《杜诗镜铨》毕沅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1页。

[66] (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卷一七,中华书局1979年,第1515页。

[67] (宋)俞文豹《吹剑录外集》,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65册,第504页。

[68] (金)元好问《遗山集》卷三六,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91册,第424页。

[69] 《遗山集》卷三七,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91册,第428页。

[70] 日本蓬左文库藏元刊本《王文公文集》。

[71] 陈衍辑撰,李梦生校点《元诗纪事》卷一三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289页。

[72] 明人胡文焕从南宋张镃《仕学规范》一书中录出其论诗部分,题名《诗学规范》,编入《诗法统宗》一书。

[73] (明)高儒《百川书志》卷一八(与《古今书刻》合刊),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第280页。

[74] 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三七《诗学事类》条、卷一三八《诗学汇选》条,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

[75]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三八,第3537页。

[76]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九一,第5236—5237页。

[77] 王季思主编《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第511页。

[78] 《汉书》卷七五,第3170页。

[79]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一,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第1页。

[80] 《历代诗话》,第727页。

[81] 孙光宪《北梦琐言》:“白太傅与元相国友善,以诗道著名,时号元白。”(第53页)严羽《沧浪诗话·诗辨》:“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沧浪诗话校释》,第12页)

[82] “雅道”二字为东晋南朝间语,但最初并非指诗歌创作。唐宋人始称写诗为雅道,如郑谷《寄题诗僧秀公诗》:“近来雅道相亲少,惟仰吾师所得深。”(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康熙扬州书局刊《全唐诗》第10函第6册)又宋初田锡《吟情》句云:“微吟暗触天机骇,雅道因随物象生。”(《全宋诗》卷四一,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459页)

[83] 李裕民、李伟国校点《杨文公谈苑 后山谈丛》,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3页。

[84] 张伯伟编校《稀见本宋人诗话四种》,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89页。

[85] 《沧浪诗话校释》,第147页。

[86] 《宋诗话辑佚》,上册,第330页。

[87] 南开大学罗宗强先生等撰写的中国文学思想史丛书,就体现了这一研究方法。

[88] (清)顾嗣立编《元诗选(初集)》,中华书局1987年,第129页。

[89] 郭绍虞编选《清诗话续编》下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1355—1359页。

[90] 黄节《诗学》,北京大学1922年排印本。

[91] (清)钱谦益《牧斋初学集》卷三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908页。

[92] 钱仲联主编《清诗纪事·光绪宣统朝编·文廷式》,凤凰出版社2004年,第3382页。

[93] 《清诗话续编》,下册,第1353页。严羽《沧浪诗话》:“唐人惟柳子厚深得骚学,退之、李观皆所不及,若皮日休《九讽》,不足为骚。”(《沧浪诗话校释》,第186页)

[94] 《清诗话续编》,下册,第1353页。

[95] 《清诗纪事·光绪宣统朝·陈衍》,第32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