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很像
须臾。
刀背翻转,渐敛去了锋芒。
叶槐安眸光沉下,“世子,可还好。”
赵琰伏身前倾,乱发跌落在他前额上,盖住了青紫的撞痕。
他稳站直腰,在木柜里浸泡了的黑暗现在被他压在了叶槐安的头顶。
嗯”赵琰半逼近,一切都好。”
叶槐安用菜刀抵起他侵略性的胸膛,“如此就好。”
刀背上的木屑,拂落下。
他的视线庄重之中带着愉色,笑看着叶槐安。
“娘子,擦擦手吧。”雀儿上前,递上帕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世子盈盈笑着的眼,很危险。
叶槐安低垂下视线,移步接过雀儿手中的布帕子,给雀儿使了个眼色。
雀儿看了看赵琰,也不好这般明显,“世子,你要留下一同吃些嘛?”
等叶槐安她们以为,赵琰会推诿时,赵琰却淡淡一笑,“好。”
“世子,雀儿无礼,我们这只是粗菜淡饭,怎么能用来留你呢。”
叶槐安双眸凝笑,“况且,天色渐晚。我留你怕是不好。”
“嫂嫂说笑了,我先前就同师兄打过招呼。留探病的人,吃一顿饭,想来也只是礼上往来罢了。”
叶槐安面色一抽,嘴角不自觉地凝固起来。
先前说不好解释的人,现在却是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世子考虑的真周全。”
叶槐安狠声道,只能看着赵琰十分从容地坐上了桌。
隔壁的院子里,苦哈哈守着一桌精细菜肴的墨书,却是迟迟等不到人。
“世子。”雀儿添上碗筷。
叶槐安盯了赵琰好一会,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赵琰轻轻一笑。
“世子,多吃点。”说完,就狠狠夹了块肉给赵琰。
那年,叶槐安被绥阳王妃留在府里用膳时,就听绥阳王妃同她说赵琰什么都好。
唯独,讨厌吃肉。
夜里,赵琰越发淡润的面容里,透着一丝停滞。
他静静看着这块肉。
猛地,他抬起眸。
定望着眼前的叶槐安,她的眼神和昔年崔清卿的目光重叠在一起。里面也全是暗暗的较劲。
桌上,烛火迸溅。
月色恍惚的光影下,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消失”了五年的人。
叶槐安神情惊措,这块肉的反应有这么大。
“世子?”
赵琰敛回视线,半遮下还在久久晃荡的眸珠,手上的筷子轻碰了碰肉,“多谢,嫂嫂。”
他的声音中压着嘶哑。
在叶槐安的注视中,赵琰并没有抵触的神情。
笑着咬下了肉。
叶槐安嘴边笑容一滞,旋即垂眸,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赵琰垂凝着眼前的女子,沉默不语。心中异样的情绪,随着她的眼睫扑打中渐渐浓厚。
良久。
叶槐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赵琰,他行箸停箸间,举止文雅,处处是矜持的贵气。
蜻蜓点水的吃了些后,就停了下来。双眼静静看着叶槐安,明显在思考着什么。
“嫂嫂,认识上京瑾国公家的崔姑娘嘛?”
叶槐安脸色一滞,划过丝不自然,但马上消失,“世子怎么这么问。”
她暗暗绞着手,藏在衣裙中的身子,顿时扎进了一排寒针,一阵凉意直从背上噌长到她的天灵盖上。
她旋即被冻结在座位上。
赵琰的灼热的视线,落在叶槐安的脸上。
脸庞上冻死的冰,竟然在他的目光下,融了下来。
赵琰不语,轻呷着茶水。
凝成微小的细汗,栖在叶槐安脸上,“崔小姐,谁会不认识。”
她偷换了口气,“光是和你定亲的这事,足以让她名声大振了。”
尽可能的云淡风轻。
赵琰狭眼。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很像?”
润泉般的声音,滴落在屋中。
叶槐安定定瞪着赵琰的双眼,微愕。下唇被咬着发麻,才强稳住心神,“世子倒是高抬我了。”
叶槐安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扣住了。焦躁不安的火烤的手心冒汗,“从前只听人说,我同府邻间的李小姐长得相似,不然就是张小姐。”
她沉着补充道,“今日倒好,又听见世子说像是崔小姐。”
“娘子,美人都是长得一样的。”雀儿听后,插话笑道。
叶槐安视线小心翼翼地观摩着赵琰的神情。
忽然,目光一闪,被他抓了个正着:“原来如此。”
叶槐安怔怔一笑。
“嫂嫂早些安歇。”
沉吟片刻,不等叶槐安做出反应,他就静静抬步,向门外厚重的夜色中走去。
他的背影,模模糊糊笼罩了层迷雾。
让人十分看不清。
叶槐安久久收不回视线,为什么赵琰要这么问自己?
难道说,自己在梦里的时候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赵琰起疑了嘛?
叶槐安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铜镜前,静静摩挲着这张脸。
铜镜中的目光,满是疑惑。
“世子,你怎么弄得这般狼狈。”说出这话的主人,正走进了自己院子里。
赵琰掩住了所有情绪,“无事。”他不禁想到了藏柜子中场景,忽然笑出了声。
雪色的面上,透出了几分醉红。
墨书怔怔不语,世子最近好像总是在笑。
是从心底的笑。
“世子,我把前几日王爷的信,都整理完了。”墨书顺了口气说道。
“王爷主要就是想问世子什么时候回上京。”墨书迟疑了一下,接口道,“他说,你和崔小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说完,墨书就轻叹了口气。
五年前,世子在皇上面前,求的婚期是在崔小姐及笄礼完成的第二天成婚的,可是世子却用病体这个借口把婚事一拖再拖。
足足拖上了这小半年。
“你给父亲回信,等我养好身子。”
赵琰淡淡开口。
“是。”
赵琰仰躺在椅子上,半蹙的眉头,在窗口打进的月影中,迷蒙不清。
墨书正要离去时,就听赵琰突然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嫂嫂和崔姑娘很像。”
墨书被这个问题直接给问懵了。
崔小姐和叶娘子的长相完全就不是同一种类型。
一个是牡丹。
一个是水仙。
“好像没有吧。”墨书斟酌的开口。
许久,一声低笑。
在浓夜中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