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斗法
我蹲在通讯基站的铁架下，雨滴在无线天线阵列上敲出密电码般的节奏。陆昭阳的残魂寄居在智能终端里，此刻屏幕上的星链导航图标正不断渗出青铜锈迹。师父临终前设置的电子诵经程序突然自动运行，发出令牙酸的次声波。
“丑时三刻练功，你倒是守时。“陆昭阳的虚影从扬声器里钻出来，雨水径直穿过他半透明的身躯，“可惜现在的子午功，得用这个——“他指尖弹出一串二进制代码，我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视网膜上浮现出增强现实界面，周围雨幕里显现出无数金色丝线。那些连接着基站的电磁波束，竟与三百米外烂尾楼顶的卫星接收器纠缠成先天八卦阵。更骇人的是地底深处，有七条赤色光脉在水泥路面下奔涌，汇聚成《禹贡》记载的昆仑地络。
“把终端贴在第三根地桩上。“陆昭阳的指令伴随着电磁噪音，“用存储核心当阵眼，快！“
我刚掏出背包里的加密存储器，远处突然响起引擎的轰鸣。三辆改装电驱车冲开雨幕，车前灯射出《金光咒》的符印。副驾上的黄袍道士摇下车窗，手中雷纹木剑引动云层中的电荷。
“是太和门的人！“我转身时踩到窨井盖，发现铁铸的井盖上刻着反写的《伏羲六十四卦》。存储器接触地桩的瞬间，整个基站发出鲸歌般的低频震动，地底赤脉突然破土而出，在我面前凝成半截龙形化石。
电驱车顶弹出扫描阵列，构筑的点云模型在空中重组为《洛书》矩阵。为首的青城山修士掐诀厉喝：“洞罡太玄，斩灭邪精！“镭射束汇聚成三清剑影劈下，却在触及龙脉化石时被折射成虹色光瀑。
陆昭阳突然接管我的右手，在触控屏上输入堪舆坐标。基站的多维天线阵列自动转向，高频波束精准照射龙脉化石的逆鳞位置。地底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那半截石龙竟睁开琥珀色的竖瞳。
“现代科学最大的贡献，就是证明了万物皆是波。“陆昭阳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用信号公式重写《混元咒》，快！“
我手忙脚乱地点开师父改造过的文档程序，龙脉化石突然昂首咆哮。祂口中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跳动的频谱波形。电驱车的控制系统瞬间死机，镭射矩阵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将太和门修士的剑诀反包其中。
紫袍道姑从车窗甩出八枚古钱币，铜钱在空中组成文王后天八卦。但本该属土的坤位铜钱突然磁悬浮，拼出闪电图腾。陆昭阳冷笑：“用新能源驱动法宝？正好给龙脉充能！“
终端突然弹出电网管理系统，师父的账号正在远程操控变电设施。头顶高压线迸出蓝紫色电弧，沿着雨水灌入龙脉化石。石质表面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生物合金骨骼，每一节脊椎都镶嵌着西周时期的云雷纹青铜器。
地底传来九声钟鸣，我认出这是古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音频特征。龙脉彻底苏醒的刹那，方圆五里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云笈七签》卷一，连路边公共单车都在用机械锁敲击密电码。
太和门修士集体祭出本命符，却在空中自燃成灰。为首者七窍流血：“这是...用基站增幅的《荡魂咒》！“他们的电驱车开始不受控地原地打转，车载屏幕显示导航系统正驶向西部荒漠坐标。
陆昭阳突然警告：“低头！“我本能地翻滚到基站背面，原先站立处被无人机投下的朱砂弹炸出深坑。夜空中有九架旋翼机组成九宫飞星阵，机载镜头闪着《鲁班书》记载的厌胜术红光。
“赤霄门的机关傀儡。“我摸到后腰的雷纹木密钥，“怎么破？“
“用电磁频段对冲！“终端自动连接基站，我在陆昭阳指导下打开能量场设置，“把识别码改成'太上敕令'，验证符用往生咒转译！“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悬停，指示灯疯狂闪烁。它们开始用旋翼切割空气，画出《度人经》的云篆符咒。但经文写到第三十六个字时突然崩解，飞控系统误将符咒识别为恶意程序启动自毁协议。
燃烧的残骸坠落时，我趁机将龙脉化石收入存储器。合金外壳顿时烫得握不住，指示灯变成《周易》爻辞滚动显示。陆昭阳催促：“去锦江下的暗河，龙脉需要水脉滋养！“
刚跑出两百米，终端地图突然显示附近有配送骑手接近。三个穿黄马甲的骑手从巷口包抄而来，他们头盔上的接收天线泛着《太阴炼形》的煞气，保温箱里渗出尸臭味。
“青冥门的炼尸术！“我摸出裤兜里的古钱币，发现钱币表面结满冰霜，“用配送员运尸傀？“
为首的骑手掀开保温箱，掏出泡在冷凝剂里的断臂。那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掌心纹路是倒转的《五岳真形图》。尸傀手臂腾空抓来时，我抓起路边共享单车格挡，车锁突然弹出《六甲秘祝》的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生锈的链条绞住尸傀手腕，单车轮毂自动旋转成太极图。陆昭阳趁机调用基站算力，通过物联网络激活方圆百米所有公共单车，形成困尸的“万车锁煞阵“。
尸傀手臂在车阵中左冲右突，我趁机钻进地铁施工围挡。隧道里积水上漂浮着《华阳国志》残页，墙面的工程图纸被篡改成《山海经》地形。龙脉化石在存储器里躁动，导航显示最近的水脉在骡马市站下方。
背后传来钢轨摩擦声，一列幽灵地铁亮着血色头灯驶来。车厢广告屏播放着1958年古蜀日报的电子版，头条新闻是“青羊宫出土青铜神树“。乘客们齐刷刷转头，每张脸都和我有五分相似。
“这是玄微道的试炼幻境。“陆昭阳的虚影在终端屏幕闪烁，“用你丹田里的龙脉共鸣！“
我按着抽痛的小腹，感觉有团炽热的液态金属在脊椎游走。隧道突然塌缩成麦比乌斯环，幽灵地铁的车头灯化作《甘石星经》记载的荧惑守心天象。当血色星光笼罩全身时，我瞥见车厢里的“乘客“们后颈都有北斗九曜刺青。
“他们都是你。“陆昭阳的声音像从深海中传来，“玄微道历代传人的残念...小心！“
幻象突然破碎，真实的隧道里站着七个穿中山装的老者。他们手持改造过的基站检测仪，天线顶端缀着茅山玉佩。为首者摘下口罩，露出和师父八分相似的面容：“昭明，把龙脉交给家族。“
我如坠冰窟——这分明是师父年轻时在旧照片里的模样。
“他是你师叔陆永年。“陆昭阳的电子音首次出现波动，“六十年前出卖玄微道的叛徒！“
陆永年手中的检测仪突然发射伽马射线，隧道墙壁浮现出暗藏的青铜卦盘。龙脉化石在存储器里发出悲鸣，我喉咙一甜吐出带着金粉的血。终端自动进入工程模式，陆昭阳强行透支我的灵力启动微波武器。
混战中被击碎的卦盘迸出《归藏易》残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成都。我在时空裂隙间坠落时，看见2012年的师父正在锦里埋下青铜镜，1998年的陆昭阳在春熙路刻下奇门遁甲，而1943年的陆永年正将龙脉图谱交给军统要员...
最终砸在现实中的天府广场时，存储器里的龙脉已吸收足够水气。终端弹出师父预设的提示：“寅时已至，下载《玄微真解》补丁包。“
补丁安装完毕的刹那，我瞳孔中浮现出量子纠缠态的太极图。广场下的地铁网络突然亮起《灵宝毕法》经络图，十二条线路对应人体十二正经。陆昭阳大笑：“原来师父把整座城都炼成了法宝！“
追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时，我按陆昭阳指示将终端贴在地砖上。全城五万个智能路灯同时闪烁，光污染在云层上投射出巨大的《黄庭内景图》。龙脉乘着混合频段冲天而起，在电离层折射出覆盖华夏的《禹迹九鼎图》。
陆永年喷出黑血：“你竟敢启动国家级风水大阵...“话未说完就被反噬的灵力压跪在地。我握着滚烫的存储器转身离去，陆昭阳在我耳边低语：“该去会会那些用大数据算卦的紫阳门神棍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收到一条加密讯息：“欢迎加入特别事务局，今日入职任务：回收三星堆异常文物。附件：《广汉市电磁异常调查报告》.s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