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藏惊星
星茧破裂时，燕回嗅到白芷混着冰片的气味。这种独特的药香，与母亲生前配制的安神香如出一辙。
“慕家回春堂的匾额换了。“他望着房梁上崭新的“济世医馆“匾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腕内侧的月牙凹痕。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青铜鼎中的星沙、寒潭里与南宫曜酷似的男子、母亲消散前那句未说完的“碎玉渊“。
药柜后的暗门忽然传出机括转动声。
“燕公子醒了？“灰袍医师端着药盏从屏风后转出，袖口露出的星斑在晨光中泛着幽蓝，“这碗七叶断魂汤，可压制星脉反噬三日。“
燕回瞳孔骤缩。对方托着药碗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正是当年为母亲诊病的慕神医。记忆中的慈祥老者，此刻眼窝深处却跳动着与南宫三长老相似的幽光。
“十年前慕家遭遇流寇...“燕回突然翻身下榻，星煞指劲扫落药碗，“为何独剩你这支旁系安然无恙？“
褐色药汁在空中凝成毒蛇状扑来，燕回旋身避开，溅在帷幔上的药液瞬间腐蚀出北斗七星状的孔洞。慕神医的叹息声忽远忽近：“你母亲若知星脉觉醒要付出这等代价...“
话音未落，燕回胸前的残玉突然发烫。药柜第三层暗格自动弹开，半卷焦黄的《九曜星枢经》残篇飘落在地。泛黄的绢帛间夹着一片冰晶，其中封存着母亲出嫁时的鎏星镯。
“果然在这里！“慕神医袖中射出三十六根金针，针尾系着的银丝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燕回踏着星枢步法闪避，却发现地面青砖暗合二十八宿方位，每一步都激起不同颜色的毒雾。
燕回左手月牙痕突然迸发银芒，毒雾触之即散。他趁机抓起经卷破窗而出，却在檐角瞥见医馆后院晾晒的药材——七叶断魂草与紫背天葵的配比，分明是南宫家炼制噬心蛊的秘方。
城南废庙的残垣间，燕回借着月光展开经卷。当指尖触及“三脉齐开“的星图时，左臂三条隐脉突然暴起金光。他看见自己骨骼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就像父亲临终前被抽离武脉时的模样。
“原来如此...“燕回忍着经脉灼痛在经卷空白处洒上药酒，隐藏的字迹逐渐显现——这竟是母亲改良后的《逆脉要诀》。最后一行朱砂批注令他浑身发冷：“南宫氏子时三刻换血，切记。“
更夫敲响二更梆子时，燕回已潜回慕家祖坟。当年母亲棺椁入土时，他亲眼看见慕神医将鎏星镯放入棺中。可如今撬开的棺木里，只有七根钉着星纹符纸的桃木桩。
“你果然来了。“慕神医的声音从柏树林中传来，身后跟着十二名眼覆黑纱的死士，“晚晴侄女若知亲生儿子要毁她复生大计...“
燕回甩出三枚星纹镖打断对方话语。镖尖触到死士瞬间，他们脸上的黑纱突然自燃，露出与寒潭男子相同的面容。这些人的天灵盖上都嵌着南宫家特制的陨铁钉，流淌的脑髓液泛着星沙般的微光。
“活傀术？“燕回想起青铜地宫中的棺椁，“你们用我母亲的鎏星镯操纵死士！“
慕神医的拐杖重重顿地：“是慕晚晴自愿将魂魄封入星枢阵！“他掀开衣襟，心口处碗口大的伤疤里嵌着半块残玉，“当年碎玉案真正要毁掉的，是能同时修炼《九曜星枢经》的阴阳双生体！“
燕回突然头痛欲裂。记忆深处浮现出五岁时的雨夜，母亲握着他的手按在青铜鼎上，鼎中星沙化作小剑刺入他掌心。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清晰如昨——母亲的七窍都在渗出星沙，却笑着对他说：“回儿要守住燕家真正的...“
破空声打断回忆。南宫曜的银鳞鞭卷起满地落叶，鞭梢淬毒的倒钩直取燕回咽喉。更诡异的是他身后跟着的八个“南宫曜“，每个分身的气息都截然不同。
“小心移形蛊！“慕神医突然掷出拐杖击偏银鳞鞭，枯瘦的手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去后山冰洞找...“话未说完，他头颅突然炸裂，飞溅的脑浆中涌出无数星斑毒蛾。
燕回踏着崩裂的墓碑腾空，星煞指劲在身前布下罡气屏障。毒蛾撞上屏障的瞬间，南宫曜的分身突然同时开口：“你以为慕晚晴真是病逝？“
最强的掌风从背后袭来时，燕回故意卖了个破绽。当对方手掌贴上他后心要穴，左臂隐纹突然逆流，将袭来的内力尽数反震。假南宫曜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的面容竟与慕神医有七分相似。
“慕家果然都成了南宫氏的狗！“燕回扣住对方命门，却摸到其腕间熟悉的鎏星镯波动。这具身体里流动的，分明是燕家嫡系才有的天罡血。
南宫曜的真身突然从地底钻出，手中陨铁锥直刺燕回丹田：“让你死个明白，这些活傀都是用你表兄们的血肉...“
燕回突然松手后仰，陨铁锥擦着鼻尖掠过。他顺势抓住锥身借力飞旋，双腿绞住南宫曜脖颈的瞬间，星煞指劲穿透其护体软甲。当指尖触及跳动的心脏时，竟感受到父亲武脉特有的震颤。
“原来父亲的武脉在你这里！“燕回双目赤红，五指猛然收拢。南宫曜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整个身体突然化作星沙爆散。
真正的杀招此刻才显现——十二具活傀结成的天煞阵已然成型，每具傀儡手中都握着一截燕家先祖的遗骨。骨片上的铭文在月光中组成困龙索，将燕回牢牢定在阵眼位置。
“该收网了。“南宫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活傀们开始同步结印，燕回看见自己周身毛孔渗出银色血珠。这些血珠并未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星枢阵的逆向图腾。
就在阵法将成的刹那，燕回左腕月牙痕突然裂开。母亲封存的星沙喷涌而出，在阵中凝聚成慕晚晴的虚影。她抬手轻点，所有遗骨铭文同时逆转。
“回儿，看好了。“虚影握着他的手捏出繁复指诀，“这才是燕家真正的斗转星移！“
天地倒转的眩晕感中，燕回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龙吟般的脆响。十二条隐脉在体内轰然贯通，视野中的万物都化作流动的星轨。当他下意识抓住某条轨迹挥拳时，整座墓园的时空都出现刹那凝滞。
活傀们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化为齑粉，南宫曜的真身从虚空中跌落。燕回正要追击，左眼突然流出银血，模糊的视线里出现恐怖画面——自己的双手正在长出龙鳞。
“还有两刻钟...“他想起慕神医临死前的提醒，强忍经脉爆裂的剧痛掠向后山。穿过瀑布后的冰洞时，怀中经卷突然自燃，灰烬在寒雾中拼出八个血字：
“星脉噬主，速毁天枢！“
洞窟最深处，九根星纹柱环绕的冰棺中，躺着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女子。而她手中握着的，正是燕回五岁那年被熔毁的燕家祖传兵刃——碎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