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闭环方程

“我们得找到停止循环的奇点。“苏晓玥将三枚芯片插入主控台，全息屏上立刻浮现出二十一年间所有死亡事件的拓扑图，“每次重启都会丢失0.7%的林小满意识体，现在她只剩13%的完整人格了。“

陈默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密集的针孔状疤痕：“上次循环我故意烧毁了自己的记忆芯片，结果...“他的手指抚过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纹路，那些淡紫色脉络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变成了她的备用存储器。“

周寻的手指悬在紧急冷冻按钮上方颤抖：“如果现在关停粒子对撞机...“话没说完就被苏晓玥打断，她调出建筑图纸的全息投影：“看这里！紫荆公寓的水管分布图和林小满十四岁画的肿瘤扩散图完全一致，整栋楼就是她设计的生物计算机。“

警报声突然炸响，通风管道里涌出大量血色千纸鹤。陈默抄起实验刀刺穿其中一只，淡金色液体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别碰这些！它们是她的免疫细胞记忆载体，杀死一只就会永久删除某段循环记忆！“

周寻在《神经科学导论》的书脊上摸到微型刻痕，那是林小满化疗期间偷偷刻的摩斯密码。当他破译出“π楼顶机房“时，突然撞见正在抄写《费曼物理学讲义》的苏晓玥。

“你发现了她的暗门？“她合上笔记本，金属笔盖弹出一把微型手术刀，“小心那些书架上的光斑，它们是激光定位器，专门捕捉活体基因样本。“

两人躲过扫射的红外线，闯入天花板夹层的秘密实验室。成排的液氮罐里漂浮着上百具克隆体，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周寻突然抓住苏晓玥的手腕：“你看这个编号——C-20030715，正好是护士长忌日。“

苏晓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她颤抖着打开某个罐体，冷冻面罩下露出与林小满一模一样的脸：“原来她把自己改造成永生体...“话音未落，整座实验室突然倾斜，所有克隆体像多米诺骨牌般依次睁眼，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的芯片光斑。

周寻举着燃烧的录取通知书站在住院部顶楼，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林小满坐在轮椅上，化疗泵的导管延伸进她锁骨下的透明舱体，皮肤下流动的荧光血管勾勒出樱花形状。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循环重启都在高考后吗？“她的声音混着电子设备运转的嗡鸣，“因为那是你第一次闻到桂花香...“周寻的校服袖口突然被风吹开，露出内袋里皱巴巴的桂花糖纸，糖纸上用血写着“别信循环“。

苏晓玥从楼梯间冲上来，粒子加速器的控制终端在她手中闪烁：“我们找到了破解方法！只要在七月十五子时切断整栋楼的电源...“陈默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植入芯片在他太阳穴上闪烁红光：“来不及了，她的意识体已经渗透到城市电网，断电会引发...“

玻璃幕墙突然爆裂，狂风卷着暴雨灌入病房。林小满的手指穿透轮椅扶手，指尖延伸出晶体化的血管：“你以为自己在拯救她？“她身后浮现出二十一具重叠的透明人影，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支折断的千纸鹤，“我们不过是她验证死亡假设的温床！“

陈默背着核磁共振仪冲进配电室，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闪烁的仪表盘上：“找到相位转换器了！只要在倒计时结束前...“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走廊传来钢筋扭曲的尖啸。苏晓玥从消防通道冲出，全身湿透的白大褂下露出绑满C4炸药的腰腹：“用我的身体当人体导电体！“

周寻在暴雨中奔跑，怀里的林小满突然变成实体化的黑影：“还记得你为她折的第一只千纸鹤吗？“她的手指穿过他的胸膛，带出一串发光的二进制代码，“那是我植入你基因链的初始指令。“

当陈默按下自毁按钮的瞬间，整个城市的灯光突然熄灭。在绝对黑暗中，周寻看到无数个自己从不同时间线走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簇燃烧的樱花标本。苏晓玥最后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欢迎来到真正的永夜...“

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整栋宿舍楼像融化的蜡像般坍塌。周寻躺在废墟里，掌心握着半片染血的千纸鹤翅膀，上面用纳米墨水写着新方程式：“∞=1/lim(Δt→∞)Σ(爱×牺牲)“。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汽笛声，他撑起身子走向晨光。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所有关于林小满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苏晓玥留在他手机里的最后一条语音：“如果平行宇宙真的存在...记得替我看看真正的樱花季...“

（镜头缓缓拉远，焦土堆里半埋着印有“CMU“字样的金属铭牌，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淡金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