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但没完全信
夜晚。
豫州七中、男生寝室。
“哗啦～”
水波翻腾的泡脚盆中，徐子陵半眯着眼睛仰面坐在下铺的位置上，两腿之间，还夹着一本语文课本。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他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背着那些被各色重点笔划起来的必背部分。
幸福感真就是对比出来的。
徐子陵一想到教室，高庞和那些同学还坐在硬板凳上抓耳挠腮，整个人就没来由的舒坦。
“嗡——”
当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比方现在。
他看向床铺另一头亮屏的手机，心里嘀咕，自己是偷摸跑回宿舍的，老胡不至于这会喊自己回去吧？
但老胡好像也不是那种人，他通常最擅长秋后算账，比方说把所有的坏事都用小本子记下来，然后按照顺序进行排名，家长会后，把犯事最多的同学家长留下来单聊。
这，才是班主任老胡擅长的打法。
徐子陵抱着这样一丝侥幸，伸长胳膊，将手机够过来。
【恭喜，在信徒咩莉娅带领下，咩咩族已成功存活！】
“嗯？”
徐子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嘛，这牛皮癣游戏，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消停了？’
虽然心里嫌弃，但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游戏，毕竟，一块钱买的高质量立绘，时不时掏出来评鉴一番也是应该的。
手机屏幕。
之前烛光昏暗，由青石搭建而成的圣堂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个残破的村庄。
到处是窟窿的木板墙、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栅栏、随处可见的血污……似乎都在告诉徐子陵，这里曾经必然发生过难以言喻的灾难。
【咩咩栖息地，青草甸。】
画面中，十几个长着绵羊角，白色卷发，衣着褴褛的咩咩族人，此时正站在一面几乎不可见的透明“墙壁”边上。
之所以说几乎不可见，是因为徐子陵也是看到他们那奇怪的动作，才看到画面之上，还有着一圈淡淡的蓝色波纹，此时正如同活物一般的缓缓波动。
‘这些，就是咩咩族的族人吧，那这个蓝色的波纹，就是我刚才给他们的隐匿卷轴，是这东西保护了他们。’
很快，徐子陵就在大脑中脑补出整个事件的经过。
而信徒咩莉娅的发言，更是将他的脑补做实。
“看不到！真的看不到，那些狼人们根本都看不到我们耶！”
脆生生的语音从喇叭里发出，这是一个咩咩族孩童的声音。
他一边说着，还蹦蹦跳跳轻轻拍打那层屏障，满头白色卷发随着身体的跳动颤动，格外可爱。
“诶呀，不敢乱动啊，这是圣女大人用来保护我们的魔法！”
个头高大的咩咩族女性拉过那个孩子。
徐子陵皱起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屏幕。
“这个狗皮膏药游戏，未免有些认真了吧，居然还给npc配音，有这态度这质量，丢到steam多少也能火一波呀。”
“这并非我的功劳，而是我们的神明赐与我们的生路。”
咩莉娅站在人群中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双手合十在胸口虔诚的祈祷。
“圣女大人！难道真的有神明吗？”
那个被母亲拦住的孩子，扬起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咩莉娅。
其实此时不止是这孩子，所有咩咩族的族人们，此时几乎都驻足在原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一个众人无比期望，又惊恐的答案。
咩莉娅或许也感觉到氛围的严肃，神情诚恳：“是神明大人听到了我的祈祷，了解咩咩族的苦难，才赐与我们如此强大的力量，拯救我们。”
“神明大人赐予的？”
“圣女大人，神明……真的会回应我们的祈祷吗？”
年长的咩咩族老者，颤抖着身体，语气间带着几分怀疑。
“圣女大人，我们知道您的顾虑，是怕我们知道真相在此陷入恐惧，但这样的希望，您不该给予我们。”
“谁都知道，并非只有咩咩族被神明遗弃，这个世界的一切魔族，敌人朋友陌生人，都无法获得神明的回应。”
质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原本喜悦的气氛，也被怀疑和不安所取代。
“安静！”
咩莉娅见状，提高了音量，一向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坚持。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是的，神明似乎早就三年前就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那些祈祷和哀嚎从未得到回应。”
咩莉娅的语气高亢，两只垂下的耳朵也浮起一层红晕：“可今天真的不一样了，那张隐匿卷轴，就是神明大人回应我们最好的证明！”
“可是，圣女大人……”
“没有可是！注意你们的措辞”咩莉娅的语气格外严肃，圣洁当中，自带一股威严。
“我们不能质疑！更不能亵渎神明大人的赐予！”
看着圣女大人严肃的表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族人，瞬间闭上了嘴巴。
“啧，这群羊崽子，疑心病还挺重。”
徐子陵看着游戏画面里，无法说服众人的咩莉娅，忍不住吐槽。
【目前信仰值：11%】
【温馨提示：当信仰值到达100%，您将收获咩咩族的崇拜，届时，将开启献祭通道。】
手机上，出现提示。
“哦呦，所以这游戏除了花钱解锁瑟瑟立绘，还要肝信仰值才是核心玩法？”
徐子陵来了精神，这东西现在看来，不光有华丽的外表，还有更深层次的玩法。
徐子陵虽然没有太多玩游戏的时间和机会，但是云通关这种事可没少干呀，这类游戏的核心卖点可不就是，角色羁绊、外观服饰、特殊CG一条龙。
‘这个献祭系统，不知道是能解锁更高级（更涩）的服装，还是特殊CG。’
不过……肝是不可能肝的啦，有大雷足以！
就在徐子陵吐槽期间，游戏画面转换。
喧闹的村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破败不堪的圣堂。
圣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根残破的蜡烛，微微摇曳。
咩莉娅孤零零地跪在青石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哭泣。
“吸溜。”
一声微不可闻的啜泣从喇叭里传出。
徐子陵愣了一下，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带疑惑看着手机屏幕。
“神明大人啊，请您原谅我族人的无知与愚昧，在无尽奔逃的日子里，他们已经尝过足够多的苦难，这让他们无论如何，也对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您痛失幻想。”
在这语音传来的瞬间，徐子陵瞪大眼睛。
画面里，咩莉娅抬起了头，两只长耳红彤彤的，轻轻颤抖着，一张脸上哭的梨花带雨，沾湿胸前一大片。
‘诶，不至于不至于，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也不是因为什么族人才做这个什么神明的。’
徐子陵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一瞬间，自己似乎将画面里的女孩当成真实存在的魔物娘。
没法啊，这制作组真有两把刷子。
可怜巴巴的魔物娘听不到这位神明的心里话。
她还在道歉：
“我用生命向您承诺，总有一天，我将为您正名，让您的恩泽布满此间，让族人们回归您的怀抱，仅此一次，请您原谅族人此次的愚昧，我愿意承担一切怒火。”
【咩咩族对你产生质疑，圣女咩莉娅正在努力维护您在信徒心中的形象，但效果甚微。】
【您将如何回应咩莉娅的祈祷？】
下面，出来三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