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帝流浆
黑蛇隐隐有些畏惧,咧嘴一笑,讪讪道:“我就是看小腴哥吞吐月精之态,比我还稔熟嘞,想要走近些瞻观你的行气路线。”
陈腴面色却是没有缓和。
要不是自己醒得及时,她方才都快凑到自己下三路了。
这妖怪,肯定没安好心,脑中不知怎的闪回些模糊的记忆。
当即面上浮现一抹恶笑,又伸出一只左手,擒住黑蛇的尾巴。
不事女红的他,却是双手穿花,三下五除二把黑蛇编织成一个祥云结。
无他,唯手熟耳。
黑蛇惨叫不止。
“不是吧?又来?我的腰啊!”
陈腴将那祥云结在手中不断揉搓盘玩。
黑蛇不断讨饶,“小腴哥,你别玩我了,我快吐了。”
陈腴才不管她哀求。
“停停停,小腴哥,子夜过了吧?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陈腴停手,问道:“什么大事?”
黑蛇借此要挟道:“先把我解开,我再告诉你。”
吊我胃口?陈腴眉头一挑,“不说算了!”
黑蛇见他吃软不吃硬,急忙开口,“小腴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二月初五啊。”
黑蛇一脸循循善诱,“那论干支呢?”
陈腴面色一冷,他又不是钦天监灵台郎,也没有随身携带黄历本,哪知道今天是什么干支?
陈腴使劲捏巴捏巴手中祥云结,冷声道:“我向来最讨厌说话兜圈子的了。”
黑蛇赶忙说道:“今天可是庚申啊!而且是庚申年庚申日,时隔六十年才仅有五到六次!”
陈腴眉头微蹙,“那又如何?”
黑蛇道:“庚申夜月,月华中有帝流浆隐现,对我,对小腴哥而言,都有大裨益。”
“哦?”陈腴闻言来了兴致,“你且说说那帝流浆是什么?”
黑蛇解释道:“帝流浆乃是形似无数橄榄,累累若万道金丝垂下人间。草木有性无命,受帝流浆能成妖,鬼妖本就有命,服食帝流浆后能增法力。”
陈腴闻言,略微意动,却是发问道:“你说的都是针对妖精鬼魅,与我何干?”
黑蛇笃定道:“人死成鬼,差不离的,一样有裨益,还有那姬月,她也现在也是阴物鬼魂,你可叫上她一起,咱们一起找寻帝流浆去。”
陈腴可不是那利令智昏之人,一语中的道:“如今才刚过子时,也不算庚申夜吧?而且月亮早在戌时就下山了,月华精气都不见了,又能哪里去寻帝流浆?”
黑蛇只道:“去镜子窟!水里的月亮肯定还在!”
陈腴不禁疑心大起,这胖婶,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她妹子就是死在镜子窟,所以想要诓骗自己去她的死地赔命吧?
可是老喻手段的应该不假啊,他既放心让胖婶守着自己,定是不怕她使坏加害的。
陈腴好似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嗤笑道:“天上的月亮都下山了,水里又哪来的月亮?”
蛇妖却道:“就是有的,小腴哥不信的话,我们前去一看便知。”
陈腴才多余费这脑力,直接穿上衣服,下山去。
他又不是不长嘴,问一声老喻不就知道了?
陈腴很快走进喻公庙前。
只见露筋娘子像却是直接坐在喻公庙褪色的高门槛上,似在沉思。
星斗西斜的夜里,影影绰绰,鹿首人身的形象还是有些骇人的。
陈腴也不怪她坐着老喻肩膀,因为自己也时常如此犯禁。
有时明月无人夜,他怕老喻冷寂,即便没有香火,也会前来值守。
就这么坐着门槛,倚着门框。
陈腴抬头看天,老喻则低头看他。
这样的日子,好多年了,却是恍惚而已。
陈腴笑着问道:“姬月姑娘,在想什么呢?”
姬月没有回话。
陈腴又觍笑道:“若是方便的话,劳烦姬月姑娘再当次舌人?”
结果却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姬月冷冷道:“不方便!”
陈腴有些纳闷,她怎么气性怎的忽然这般大了?
庙里一人、一神、一妖、一鬼,唯有陈腴是听不见喻太公说话的。
其实算作幸运。
姬月却是苦不堪言,真实情态的喻太公,并不如何老成持重。
似乎是沉默得太久了,几日相处下来,持德神明的风采不复,堪称原形毕露。
现在像个话痨一般,喋喋不休地烦着她。
偶尔还会冒出几句夹枪带棒的荤话,看似是长辈的戏谑。
却几乎和山里那些为老不尊的老不死一般令人生厌了。
姬月从小是个不受待见的寤生女,哪里经得住他呶呶不休?
陈腴手中那还未解结的黑蛇却是谄媚道:“小腴哥,我也能帮你传话啊。”
陈腴并不搭理她,鬼知道她会不会如实通事?
“姬月姑娘,老喻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当他放屁就是了,何苦气闷自己?我是真有话想要和他说,你行个方便。”
姬月也是没想到陈腴身为庙祝,胆敢这么没大没小,编排喻公,一时也是没了脾气。
姬月支起身子,往庙里走去。
“你要和他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陈腴跟在身后。
喻太公听得见,只要借她之口复述回答即可。
黑蛇显然是真眼热心急,快陈腴一嘴道:“问帝流浆的事情!”
陈腴却是故意晾她一晾。
想起那段封神轶事,对着太公菩萨像问道:“老喻,冒昧问一嘴,你有儿子不?”
姬月便听到喻太公叫苦连天。
说陈腴蔑他清白,他七老八十了还是元阳老汉,遇着黄梅天,湿衣服都是晾身上干的……
姬月只是选择性转述道:“喻公说他是老旷夫一个,婆娘都是山里人给乱点的鸳鸯谱后配的,没有儿子,都是谣传。”
陈腴却是陷入沉思,疑惑道:“可是我看黄冈岭志说你是因为儿子上山打虎,同归于尽,故此激忿而死的。”
姬月转述道:“喻公说他没有儿子。”
陈腴不解问道:“那他是因为什么被封神的?”
这次姬月只道:“喻公说他忘了……”
这显然是托词。
陈腴虽然满腹狐疑,却也逼问不得,只得按下疑虑。
“老喻,你不想说的话我不逼你,今天是庚申年庚申日,月华之中有下撒帝流浆吗?这大胖婶一心撺掇我去镜子窟寻帝流浆,说是对我对她对姬月姑娘都大有裨益,我该信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