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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命光异变

“嘎吱——”

破晓时分,天地尚在沉睡,周砚秋周身笼着淡薄雾气,提一盏灯笼,推开了学堂木门。

檐角的蛛网凝着露水,在开门刹那簌簌而落,悄然栖于他肩头。

他踱步至案前,手指抚过那本边角磨损的《千字文》注本,一声轻叹逸出,这是三年前他于县城,咬着牙才购得,如今书页已然毛糙起边,满是岁月痕迹。

“先生早!”脆生生的童声骤然打破寂静。

只见扎着红头绳的春妮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进来,怀中鼓鼓囊囊的粗布包中,冷不防窜出七八只萤火虫,似点点流萤飞舞。

“嘿——”

刹那间,昏暗的教室被这流动的光点点亮,连平日里最爱打瞌睡的虎子,都兴奋得蹦起来伸手去抓。

换作往常,周砚秋定会毫不犹豫地敲响戒尺。

然而昨夜与林栖对弈时,那句“偷采白莲回”蓦地闪过心头,鬼使神差般,他卷起书册,朗声道:“都随我来。”

众人行至芦苇荡,薄雾如轻纱般笼罩。周砚秋折下一根芦管,插入滩涂,问道:“可知这芦管有几窍?”

孩童们纷纷摇头。

他掏出小刀,纵向将芦管剖开,“你们瞧,这芦苇有七孔,恰似人需以七窍感知天地。”

言罢,含住管口吹奏,竟是一曲轻快的《采菱曲》。

“快看!有鱼在跳!”铁蛋指着水面惊呼。

只见银白的鲫鱼随着曲调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晨光中闪烁如星。

周砚秋亦愣住,幼时跟茶馆说书人习得的口技,竟能引得鱼儿出水。

“此即书上所言‘万物有灵’。”

他以溪水为墨,在青石板上挥毫写字,水痕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孩童们争着用芦管在滩涂画字,最是好动的虎子,也歪歪扭扭地写出了“鱼”字。

“轰隆隆——”

午后,闷雷滚滚而来。

见学生们又开始哈欠连天,周砚秋猛地合上书本。

他伸手接住屋檐坠落的雨滴,问道:“可知雨前为何起风?”

孩子们依旧摇头。

他解下窗边麻绳系着的破纸鸢骨架,“走,去后山寻答案。”

泥泞山道上,周砚秋传授众人用藤蔓编织网兜。

当第一只蜻蜓撞入网中,他指着蜻蜓翅膀上的水珠道:“看,这些小行者是老天爷派来报信的。”

孩子们笑得前俯后仰之际,他已将“蜻蜓低飞要下雨”的道理,不着痕迹地融入故事里。

暮色降临,蒙学堂灯火破天荒地亮起。傍晚路过的农人,皆惊得呆立原地。

往日里上房揭瓦的顽童们,此刻正围在沙盘前,专注摆弄着茅草杆。

货郎王三卸下担子,与人闲聊:“前几日听见他们唱节气歌,那调子比城里戏班子还欢快。”

就连村西独居的孙婆子,都颤巍巍拄着拐杖来找周砚秋。

她掏出手帕包着的杏干,塞到先生手中,“小石头前日帮我穿针,还说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老人混浊的眼眸泛起水光,“这话比汤药还暖人心。”

这些闲话,随着晚风飘进土地庙。

彼时,林栖正在为往生稻除虫,听闻村塾传来的朗朗书声,嘴角含笑,轻轻掸去衣角的泥土。

……

“先生启童蒙,书声唤灵韵,德操学识交融,村子生机渐起,周砚秋这般作为,难怪命光异变。”

林栖立在庙宇的檐下,月色如银,洒落在他的肩头。

自受封土地神以来,他周身似有一层微光笼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别样的灵韵。

如今,他的望气术已玄妙非常,只需抬眸,凡人头顶那或明或暗、或纯或杂的气机便清晰可见。

目光穿过夜色,落在村西一隅一座古朴的竹庐前,窗棂映出暖黄烛光,勾出周砚秋伏案苦读的身影。

凝目望去,只见周砚秋头顶青光仿若实质,纯粹耀眼,其中隐隐泛起紫意,周身被一层杏坛文光温柔包裹。

这是二人探讨劝学后出现的奇妙变化。

看来凡人命光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会随学识、品德而改变!

“此光不凡……”

林栖暗自心惊,在这等奇异文光之下,寻常鬼神怕都难以近身。

他运起法眼,细细探究,才发现这是由蒙童灵性、书声韵律、典籍墨香相互交融,幻化成的罕见异象!

再看村中其他人,大多头顶是普通的白气,唯有与他亲近的几个信徒,白气中带着丝丝青意。

不是林栖自吹,想来应该是他的神祇气运潜移默化的影响。

思绪飘远,林栖想起与河伯的那次交锋。

自阴司三神降临后,河伯便如缩头乌龟,再没露过面。

即便两岸信徒依旧为其举行盛大祭祀,水府之下也毫无动静。

林栖猜测,河伯怕是被那罚恶判官吓得肝胆俱裂。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河伯周身弥漫着诡异气息,香火已然被污秽侵蚀,近乎妖邪,想来定是与那条蛟龙狼狈为奸,在邪路上越奔越远。

正沉思间,一阵微风拂过,带来熟悉的气息。

林栖抬眼,只见乌公带着一位年轻土地沿着蜿蜒水路而来。

那年轻土地名为晏如,乃是附近清平村土地,初次上门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

二人踏入庙门,晏如不禁四处打量,这里香烟袅袅,信徒们虔诚叩拜,与自己那冷冷清清的小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乌公熟稔地与林栖寒暄,晏如则恭敬行礼:“晚辈晏如,久闻槐公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林栖笑意盈盈,抬手相邀:“二位远来是客,且随我去道场一叙。”

众人往后院走去,踏入道场的瞬间,乌公与晏如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这道场广阔,足足有五丈见方,头悬暖阳,稻香弥漫,肆意生长。

有一条阴泉从中穿过,潺潺流淌,泉水清冽。

四周云雾缭绕,仿若笼着轻纱,隐隐有两头香火瑞兽穿梭其中,或奔腾、或嬉戏。

“这……这道场竟如此宏大!”

晏如忍不住脱口而出,眼中满是惊叹。

乌伯也是第一次来,亦是感慨万千,摇头叹道:“槐公,你这道场当真令人大开眼界。我与晏如的道场,不过一丈见方,暗无天日,与你这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林栖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原来自己的道场这般特殊?

他谦逊一笑,招呼二人落座,挥手间,几盏灵茶便出现在石桌上,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三人围坐,乌伯神色一正,说道:“槐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我已打听清楚,那万灵聚首宴足足要开三个月,那条白蛟一时无法回来,这可是制裁河伯的绝佳时机。我已游说了附近五个村的土地神,他们都敬重槐公的功德,愿意以你马首是瞻。”

晏如在一旁点头附和:“如今万事俱备,可那河伯如今藏在水府,没了动静,如何是好?”

林栖轻抿一口灵茶,茶香在舌尖散开,化为一股暖流。

他目光深邃,沉思片刻后说道:“河中暗流涌动,贸然前往,恐难以成功,还需从长计议。”

“我虽有功德香火傍身,但毕竟神职不过九品,神力不过一缸,万万不可轻敌。那河伯能在这一方水域称霸许久,定有过人之处,不知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