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初见
陈永年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布匹,最终落在一套深灰色中山装上。
他随手一指,对售货员道:“这套,拿我的尺码试试。”
售货员立刻眼睛一亮,迎上前去,笑容满面地道:“同志眼光真好,这是上海新到的料子!手感极佳,您试试。”
陈永年点点头,接过衣服朝试衣间走去。
这个绸缎庄确实名不虚传,随便一件衣服都能看出高档的品质。
他换好衣裳,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
深灰色的中山装简洁大方,穿在身上倍显精神,让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就在他满意地照着镜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闯进来,领头的一脚踹翻门口的绸缎架,扯着嗓子喊。
“陈雪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快还钱!”
店里的客人吓得四散而逃,陈永年则不动声色地退到角落,观察着情况。
这帮人腰间鼓鼓囊囊,看样子藏着武器。
他心里暗暗提防,却见二楼楼梯口走下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绛红旗袍,身姿窈窕,眉眼如画,一抹红唇微微上翘,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烟杆,沉稳地敲击着栏杆,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嘲讽:“刘老三,上个月才从我这儿拿了封口费,今儿又来讹人?”
刘老三瞬间气势泄了半截,但看了看周围的兄弟,估算着为了别人的事情得罪陈雪茹到底值不值得,不过此时还是硬着头皮道。
“少废话,你那姘头卷了老子的货跑路,这账就得算你头上!”
他说着抡起木棍就要砸柜台。
情况紧急,电光火石之间,陈永年顾不上多想,顺手抄起了案台上的铜制熨斗,手起腕落,熨斗旋转着飞向刘老三的手腕。
只听“砰”的一声,熨斗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刘老三手中的木棍随即脱手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一愣。
趁着这短暂的失神,陈永年迅速上前,身形如疾风般闪过,一把扣住了刘老三的咽喉,动作利索而精准。
“现在政府正在清查地痞流氓。”
陈永年眼中透着冷冽光芒,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你们这会儿来闹事,你猜街道办会先抓谁?”
刘老三面如死灰,汗水顺着略显粗糙的面庞簌簌下淌。
他不是没听说过街道办严查黑市的消息,若是在这时候被扣上个持械行凶的罪名,别说是他的地盘要不保,就是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陈永年见刘老三一脸慌张,顺势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藏在腰间的亮银匕首,进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持械抢劫,罪加一等。”
这一戳心尖的威胁最终压垮了刘老三,他的视线四下游离,随后快速认错。
“兄、兄弟误会……咱们只是来讨个说法,这就走,这就走!”
话音未落,刘老三拼命地挣脱陈永年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落荒而逃。
他的手下见状,也慌忙地跟了上去,连滚带爬地溜出了绸缎庄,跟在气急败坏的刘老三身后远遁开去。
店内重新回到了安静的氛围。
陈永年目光重新望向二楼的陈雪茹。她眉目淡然地注视着楼下的一切,神情自若,烟杆轻轻在指间旋转。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英雄的意思。”
她朱唇轻启,言语中带着淡淡的玩笑。
陈永年拂去肩上的尘土,抬起头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板的店被砸吧?”
陈雪茹轻轻一笑,嫣然若花,明眸中流露出欣赏。
随即,她扬着下巴,目光中多了几分感激:“还没请教这位勇士尊姓大名?”
“陈永年。”他掸了掸新衣的褶皱,“顺便结账。”
陈雪茹这会儿才款款下楼,高跟鞋敲击着木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走到陈永年面前,伸出纤纤玉指,指尖轻划过他肩线:“免了。这身,算我谢礼。”
说完继而顿了顿,突然凑近,玫瑰香水味瞬间萦绕在陈永年鼻尖,带着侵略性,“不过……”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探究,“你怎会用街道办威胁他们?”
陈永年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拉开距离。
“陈老板和苏国人的生意,街道办早盯上了。前门这块地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说罢,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陈雪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心中却不禁浮现起疑惑: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刘老三?
这时,一旁的掌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打破了她的思绪。他低声问道:“陈老板,现在怎么办?咱们继续营业吗?”
陈雪茹沉吟片刻,只见她慵懒地靠在柜台边缘,语气中略带不耐:“算了,今天就不营业了,让他们收拾一下吧。”
掌柜的点头领命,一声吩咐,伙计们便开始收拾起摊铺。陈雪茹则径直走出了门,夕阳照在她如画的眉眼上。
事态的发展已超出预期,她脑海中思绪万千,正如刚刚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她跟苏国人的生意在即,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她抬头看向远处,有人刻意挑事,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不消片刻,陈雪茹已返回她位于前门的宅邸。
高大的四合院中。
她刚一进门,便见老仆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关切。“小姐,听说店里出了事儿,您没受什么伤吧?”
陈雪茹微微摇头,语气轻松却:“我没事儿,不过说来奇怪,刘老三突然找上门,不像是自己能策划好的,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老仆闻言,紧张地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与您家里有关?”
陈雪茹思忖片刻,缓缓走到庭院中央,轻声道:“若是那些人出手,他们未必会用这种流氓手段。倒是,这几年总有人不愿意见我绸缎庄好过罢了。”
她站在庭院中,俨然一副如冰雪般不动声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