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影蚀症（下）
老者笑而不语，龙头杖裂开露出真空管计算机。他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浮现出西伯利亚冻土层的实验室虚影。
林岩博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暴走，二十八宿星光全部指向老者手中的金属箱——那里面浸泡在液氮中的，竟是半块仍在跳动的太虚镜碎片。
“做个交易吧。”莫教授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用你母亲的记忆，换九重天域的真相。”
他弹开金属箱，液氮蒸汽中浮现出顾月霜的脑神经全息图。林岩博看见无数纳米机器人正在母亲的海马体上刻字，那些字迹与《秘谱》的甲骨文完全一致。
苏砚秋突然暴起，凤冠皮影直取老者咽喉。
莫教授轻点虚空，皮影定格成琥珀状。
他身后的实验室虚影愈发清晰，林岩博惊恐地发现——那些培养舱中的胚胎，全都长着与自己相同的脸！
“你以为星轨系为何执着守夜人血脉？”莫教授的复眼折射出银河星图，“九重天域本就是……”
防空警报突然响彻全城，打断了揭秘时刻。
所有人抬头望天，只见北斗七星中的摇光星开始坍缩，星光化作青铜罗盘虚影笼罩西安。林岩博腕间的胎记突然灼烧，剧痛中他看见恐怖真相——
坍缩的星光里，另一个自己正缓缓降下。
那人穿着玄影系宗师袍，手中提着的却是星轨系主舰的核心引擎！
坍缩的星光如液态青铜灌入天坑，镜像林岩博踏着星轨主舰的残骸降临。
他宗师袍上绣着活体皮影，那些牛皮纹路竟与地下克隆体的血管网络完全重合。
当两人目光相撞时，空气爆发出古编钟般的嗡鸣——整个西安城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1987年的新闻联播。
“你是我褪下的蛇皮。”镜像体开口竟是秦腔混着机械音，“星轨系用九重天域的时痕，复刻了所有轮回中的你。”
他手中的主舰引擎突然变形，化作等比例的敦煌莫高窟微雕。
第73窟的位置迸发强光，林岩博怀中的青铜罗盘不受控地飞向光影，二十八宿磁针在虚空划出燃烧的轨迹。
莫教授的实验室虚影骤然实体化，西伯利亚冻土层的寒气裹挟着防腐剂味道席卷操场，那些培养舱中的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与林岩博相同的星图。
苏砚秋的木质化蔓延至脸颊，她撕下凤冠皮影贴在胸口，靛蓝魂火在经脉间炸开璀璨烟花：
“陈青禾，布七政四余阵！”
提线木偶师十指翻飞，纳米丝线穿透冰层扎入克隆体太阳穴。
陈青禾的汉服广袖鼓荡如帆，丝线末端的木偶关节奏响《破阵乐》，竟强行唤醒克隆体的自主意识。数百个“林岩博”破舱而出，在雪地上踏出北斗七星阵图。
镜像体冷笑挥袖，星轨主舰的量子炮开始充能，紫光撕裂云层的刹那，林岩博的视网膜符文再次暴走。
他看见莫高窟微雕深处藏着青铜门扉，门缝中渗出与母亲实验室相同的朱砂试剂味道。
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他抓住最近的克隆体砸向镜像，自己则踏着星图轨迹扑向微雕。
“太虚镜不是这么用的。”莫教授的龙头杖点地冻结时空。
老者复眼中流转着九重天域的星云，真空管计算机吐出打孔纸带，上面竟是用甲骨文编写的量子代码。
林岩博的指尖刚触及微雕，整条右臂突然爬满藤壶状的数据接口，星轨系病毒顺着神经网络直冲心脏。
剧痛中浮现记忆闪回：
五岁生日那晚，母亲给他注射的“疫苗”其实是纳米机器人。
那些机械虫至今蛰伏在骨髓里，此刻正将他的DNA转录成光信号，通过坍缩的摇光星传向九重天域……
“乾坤借法！”
苏砚秋的凤冠皮影自爆成靛蓝星雨。
时空冻结出现裂隙，陈青禾的提线木偶趁机甩出《璇玑图》残卷。纳米丝线在空中织就的魏晋古文字，竟能吸收星轨系的量子光束。
林岩博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魂火的精血喷向莫高窟微雕。
“喀嚓——”
微雕表层剥落，露出内部精密的青铜浑仪，二十八宿环嵌套着三垣星图，中央窥管竟是半截太虚镜碎片。
当林岩博将罗盘嵌入缺口时，整个西安城的地面浮现出血管状光路
——那些竟是埋藏在柏油路下的皮影戏箱榫卯结构！
镜像体突然发出非人般的惨叫，他的宗师袍活化成万千皮影蛊虫，疯狂啃噬宿主躯体。
星轨主舰在青铜浑仪的光芒中解体，坠落的零件化作甲骨文燃烧。
莫教授的实验舱接连爆炸，克隆体们在火光中手挽手吟唱：
“魂归九野，魄守玄枢……”
歌声响彻云霄，林岩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每个克隆体胸口都浮现青铜门虚影，门内涌出的不是混沌海，而是自己五岁前的记忆碎片：
母亲在敦煌壁画前调试仪器，父亲根本不是土木工程师，而是守夜人最后的“魂鞘”。
镜像体在消散前掷出致命一击，星轨主舰的核心引擎化作流火贯入天坑，苏砚秋推开林岩博的瞬间被烈焰吞没。
陈青禾尖叫着甩出所有纳米丝线，却在触及时被高温熔成金属蒸汽。
林岩博的魂火在这一刻突破临界，戏箱残片从虚空重组，十二鎏金皮影融合成覆盖全身的玄黑战甲。
“万影朝宗·弑神式！”
战甲背后的皮影斗篷铺展成千米幕布，将整片夜空化作陕西皮影戏的“亮子”。
林岩博的指尖流淌着液态星光，在幕布上绘出《秘谱》记载的禁术——盛唐时期玄影系宗师与熵变系神魔同归于尽的终极杀招。
爆炸的强光让时间失去意义，当视觉恢复时，操场已成玻璃化的巨坑。镜像体消散处悬浮着青铜钥匙，与林岩博的祖传钥匙恰好能拼合成太虚镜手柄。
苏砚秋的焦尸突然坐起，木质化的身躯爬满皮影纹路——她竟将自己炼成了本命傀儡！
“这才是灵枢系真正的提挈之术。”
苏砚秋撕开碳化的表皮，露出底下崭新的朱砂傀儡躯，“现在，该去收网了。”
陈青禾从灰烬中爬出，本命木偶已碎成齑粉。
她蘸着鲜血在胸口画出灵枢系符咒，纳米丝线从毛孔中再生：“莫教授逃往明十三陵方向，他的目标不是九重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