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子布先生
“刀斧手何在?!”
孔融带着怒气朝着府外大吼一声。
旋即两名带刀侍卫煞气冲冲地从府外进来。
两人身材壮硕,披甲带刀,脸带覆面,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但身上散发的杀意却让人感到恐惧。
左承祖见两人朝自己过来。
急忙起身,连连后退。
朝着府门口的孔融大喊道:
“府君!府君你这是为何?!”
“在下一心为府君计,为北海百姓计,为何如此待我!”
左承祖的声音带着慌张,几乎是嘶吼出来。
但是无论他说些什么,孔融终是没有回头。
静静地站在门口。
左承祖此时已经退到了柱子后面,退无可退了。
见带刀侍卫上前,心生恐慌。
便随意挥舞双手,企图将二人拦下。
但侍卫却一把抓住他的双手。
旋即,左承祖被按跪在地下。
忽然他发出戏谑的笑:
“孔融!若你此时归降,北海百姓尚有活路!否则,待袁公大军到来,定屠尽北海!”
他想以此让孔融恼羞成怒,
但没想到没有再理会他。
带刀侍卫将他拖出府内时,依旧在破口大骂。
可孔融连看都没有看他。
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很快,左承祖的声音渐渐远去。
然后慢慢地,就听不到了。
下一刻,听到了敲击声。
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传来的声音。
随着敲击声传来的瞬间,
左承祖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不见。
“若是子义仍在.....定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不知怎的,孔融忽然想起了太史慈。
曾经,他也是这般被围困在北海之地,
危亡之际,正是太史慈冒着危险出城,
向刘备求援,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对了!
玄德公!
他赶忙回到主座中,看着案上的舆图。
似乎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徐州与北海毗邻,
玄德公已是徐州牧,
若向玄德公求援,
则北海之危可解!
旋即,便立刻磨墨,修书一封。
在即将书写时,孔融忽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将笔墨推到一旁。
接着用力咬破手指,鲜红血液流出,便书于纸上。
“北海相融顿首拜玄德公。”
“昔年,黄巾肆虐北海,幸得子义仗箭突围,公率军星夜驰援,方解北海之危。”
“此恩此德,融从未敢忘。”
“今袁氏鹰犬谭率虎狼之师兵临城下,北海百姓莫不惶恐。”
“融虽腐儒,但亦有守土之责。然势单力薄,难以独抗强敌。”
“今修书一封,恳请玄德公念及往日情谊、北海十万生灵性命,发兵救援,解北海倒悬之急!”
“北海相融稽首再拜!”
书至最后,一纸满满是鲜红之色。
手上的血液还在流淌,但孔融却无瑕顾及。
将血书收好之后,思虑着派何人前往徐州。
如今他手下可用之人不多,
能信任之人更是少数。
若是派出去的是贪生怕死之辈,
届时北海危矣!
忽然,“郑益恩”的名字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唤益恩前来!”
孔融朝着府外大喊。
郑益恩乃是大儒子嗣,
更是被他亲举为孝廉。
是他为数不多可信任的人。
“踏踏踏踏”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自府外传来。
“府君。”
一名清逸俊朗、仪态儒雅的儒士走了进来。
来人是郑益恩。
孔融看向他,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颇有温润君子之风。
“益恩,如今我北海有累卵之危,欲请玄德公相救。”
“我已修书一封,不知你可愿替我将此书送至下邳?”
说着,孔融便将折好血书递到郑益恩面前。
郑益恩正欲伸手去接,
却看见此书竟是鲜红色,
而府君手指竟有血液流淌。
顿时让他一惊!
“府君,这是?!”
孔融冲他摇摇头。
“不必多问,将此书信交予玄德手上即可。”
“倘若玄德能在七日之内到此,我北海之危可解。”
“倘若不能.....”
孔融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清冷凌冽,
“那我便与袁氏玉石俱焚!以护我北海子民!”
孔融没有说,但郑益恩已然知晓其信中内容。
无非是袁绍之子袁谭即将攻伐北海。
府君为保全北海,
求助于徐州牧刘备。
虽说他并未接待袁谭所谴使者,
但如今青州的大势,他还是能看得清的。
他忽然觉得一丝无奈升上心头。
各方诸侯为一己私利便肆意攻伐弱小,
各地州君败亡不说,
还要连累百姓。
他也想带兵出去与那袁氏决一死战,
但是他知道以北海目前的兵力是断然没有获胜可能的。
向刘备求援,或可是唯一出路。
“诺!”
郑益恩躬身接下血书。
随后便渐渐退出了府内。
孔融看向郑益恩远去的方向,
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益恩虽是一介儒士,行军之事不及武将,
但为百姓所想之心,却不输任何人。
.
彭城。
刘备等人经过两天的脚程,从东海一路赶至此。
再有两天脚程,便可抵达下邳。
如今,刘备三人在彭城内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
这两天他们都是行至天色将晚时,便找一客栈落脚。
毕竟马车上的空间有限,
休息也不方便。
尤其是对郑玄而言,
习惯了在吊床上休憩,
便难以适应在马车上憩息。
“主公,就是此处如何?”
张恒在马车内掀开帘子,指向一处客栈。
刘备探头望了望,见此客栈人来人往,生意好像颇为不错,
或可为落脚点。
于是便点点头。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住。
三人下来时,便有客栈的伙计迎上来,
见三人乘坐马车而来,
便认为是富贵人家之人。
现如今战事不断,能用得起马车的人,
都是非富则贵。
伙计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得罪那些富贵官员。
现在这个时期,每天都在死人,
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得罪那些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伙计不敢怠慢,便弯腰行礼,
和颜悦色、恭恭敬敬地将客人带进客栈里。
三人被安排妥当之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客房。
正当张恒在客房内准备休憩时,
外面传来伙计的话语,让他颇为吃惊。
“子布先生,今日住店的费用就先给你赊着,下回还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