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踪
孟丽娟接完热水，返回病房，季知行迎上去的时候，卫柯拦住他，“你还是觉得她有嫌疑？“
“对！“
“嗯～那好吧，“卫柯想了一下，对于这个老同学，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也许真有他漏看的点，于是点了点头，“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外边超市买点东西。“
孟丽娟不认识季知行，但是认识卫柯，她正在给孩子擦手，看到两人进来，一时有些惊讶，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她似乎想招呼两人，但是又怕惊扰到别人，一时拿着毛巾手足无措。
“我们来看看孩子。“季知行手上拎着早就准备好的牛奶和果篮，放在孩子病房旁边，并没有表明自己警察的身份，以免惊动病房里的其他人，以至于让孟丽娟难堪，“听说孩子病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还行，只是受到了惊吓，心律不齐，现在好很多了。“孟丽娟有些慌乱的抚着手臂，蜡黄的脸上更显苍白。
“呃……两位……两位同志。“孟丽娟想开口说话，季知行看出她的局促，打断她道:“哦，没什么，我们是孩子爸爸的朋友，就是来看看孩子，这样吧，让孩子休息，我们出去聊聊。“
“唉，好！“孟丽娟如释重负，放下毛巾，将孩子的被角掖了掖，安抚了一下他，跟着两个人来到医院外的庭院之中。
“孩子今年多大了？“季知行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今年九岁，上小学三年级了。“
“哦，九岁，看起来不像是九岁的样子。“季知行点点头，有些感叹的喃喃低语了一句。
“嗨，他身体一直都不好，前几年又动了一次大手术，所以发育比其他的孩子慢了些，长得也很瘦。“说到这里的时候，孟丽娟暗暗抹起了眼泪。
“哦，你先别难过，不过这动了手术之后，按理说身体应该好起来了，怎么还这么虚弱啊？“季知行继续问，犹如慈爱的长辈关心孩子的身体健康那般细腻的询问着。
孟丽娟摇摇头，止不住的啜泣，“动完手术之后，确实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可以走路，也可以去上学，但是平日里不能生病，一个感冒发烧还是得进医院，医生也说，这个病，说实话是祛不了根的，只能尽量让他像个正常人生活，但是跟健康的正常人肯定还是差了很多的。“
“我听说是先天性心脏病。“
“对，是的。“
“这病确实不容易治，我还听说为了治病，你拼命打工，攒了钱，结果被你丈夫偷走了赌掉了，这事是真的吗？“季知行话锋急转，绕到了王成才身上。
孟丽娟抬起眼睛看了看季知行，又看了看卫柯，突然似乎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你是谁啊！？“
“这个是我的同事，也是警察，他叫季知行。“一旁的卫柯赶紧解释，“不过他是商业区那片的，因为有起案子跟你丈夫有些牵扯，所以才来到这里问你些问题。“
“哦——商业区。“孟丽娟上下打量着季知行，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是不是想起来什么？“季知行微微含笑道。
“想起什么！？“孟丽娟有些警惕起来。
“商业区，是宋怀礼和夏歆居住的区域，也是你曾经做家政保姆的地方，不记得了吗？“
“当然记得！“孟丽娟点头，“不过，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我跟他们没什么牵扯了，为什么事来找我啊！“
“我们重新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季知行沉吟了一下，道:“你儿子的手术费都被王成才拿走了，但是手术日期又迫在眉睫，你是怎么重新凑出那笔钱的。“
“我……找亲戚朋友借的……，然后，还预支了工资……“孟丽娟明显有些慌乱，说话开始支支吾吾。
“可是，夏歆跟我们警察说，你当时偷了她很多首饰……“
“我没有！“孟丽娟突然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声音响亮的连离他们很远的行人都回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她来回看了看季知行和卫柯，降低了声音道:“我确实卖了夏歆的首饰，不过那些首饰都是她给我的，她看我可怜，还给了我钱，我不是偷的！你们可以去问她啊！“
孟丽娟似乎没听懂季知行的上一句话，季知行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她说你偷的！“
“我没偷！“孟丽娟拼命摇头，“是她这样说的吗？她这是冤枉啊！她当时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孩子的命要紧，她给了我那些东西！我没偷！“
“所以你就帮她杀人！就因为她救了你孩子的命。“季知行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令原本有些喧闹的情景一下子如同冷水淋落一般突然安静下来。
孟丽娟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但突然定格住了，她只有眼睛在动，来来回回的看着卫柯和季知行，卫柯的神色也有些意外，他几乎条件反射的想要转头看一下季知行，但被季知行从身后掐了一下，立即忍住，配合的做出一副冷酷严肃的模样，也看着孟丽娟。
孟丽娟的双手慢慢放下来，突然笑了一声，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荒诞的笑话一样，“两位警察同志，你们说我偷东西，那这件事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毕竟当时的雇主这么说的话我还真不好撇关系，可你说我杀人，我杀谁了？“
“杀了宋怀礼！“季知行平淡的道。
“哦，宋先生啊！。“孟丽娟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夏歆杀了宋先生啊，他俩有什么矛盾是他们自己两口子的事，我一个外人，而且有好几年没跟他们见面了，我怎么帮她杀人？“
季知行摸了摸下巴，道:“夏歆跟宋怀礼一直都是旁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你刚刚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他们有什么矛盾？“
孟丽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说:“这……这夫妻过日子，肯定会有磕碰的啊，吵架拌嘴……不是常事吗？“
“付清，你认识吗？“
孟丽娟抬起眼睛看了季知行一眼，干巴巴的双手揉搓在一起，点点头道:“认识，他是宋先生的朋友，我以前在宋先生家里当保姆的时候，他经常过来。“
“你觉得他会是夏歆跟宋怀礼之间的矛盾来源吗？你有没有听到过他们夫妻俩因为付清吵过架？“
“这个倒没有。“孟丽娟摇摇头道:“宋先生跟夏歆很少吵架的。“
“你呢？你跟付清熟不熟？“
“我怎么能跟他熟悉呢？就是每次见到他跟他打个招呼，都没说过几句话。“
“你的丈夫王成才，他跟付清熟悉吗？“
“这个……“孟丽娟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偶尔听王成才提起过，他有时候去付清开的酒吧里当代驾司机，付清有时候会给他小费，给的蛮多的。“说到这里，孟丽娟又连忙解释道:“我可没要过付清的钱，你也知道我跟王成才的关系，他的钱从来不给我花一分的，我跟付清和王成才，他们俩无论做了什么，都是跟我没关系的。“
“你觉得他们两个能做什么？“
“这个……，“孟丽娟眼睛转了转，“倒是听王成才喝醉酒的时候嘟囔过，说是付清讨厌夏歆，要做了她之类的混账话，我只当他喝醉酒说疯话，没理他。“
“你没有提醒过夏歆，她的处境有危险？“季知行继续问道。
“没有。“孟丽娟有些沉闷的道:“你也知道他们有钱人哪能说见就见的，我自从离职以后就没夏歆的联系方式，再说了，王成才那个人，就是窝里横，喝酒赌博打老婆可以，杀人他是不敢的。“
“可是王成才确实袭击过夏歆，而且就在一星期以后，他就死了。“
“哦，你是说他的死，是跟夏歆有关系的？“孟丽娟恍然大悟状，“那……，这事我也不清楚啊，他为什么要去袭击夏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西安，他老是打我，我就带着孩子跑去西安旅游去了，就因为这个，我们才遭遇了事故，我心里更恨呢！“
“那……“季知行转头看了卫柯一眼，又看向孟丽娟，“那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故啊，怎么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哦，没什么，“孟丽娟故作轻松的道:“就是，我们住的那家民宿里发生了火灾，孩子胆子太小，没见过那种架势，就吓到了。“
这件事季知行是知道的，卫柯跟他讲过，王成才死亡后，他们就立即把目光锁定在了孟丽娟身上，当时第一时间跟西安那边的警方和消防确认过，孟丽娟当时确实是带着孩子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两个人除了被烟呛到之外并没有烧伤，反而是民宿的老板娘和她母亲，被大火活活烧死。
“我知道，那场火灾死了两个人，你跟孩子也真是命大，能马上逃出来。“
“只是运气好。“孟丽娟搓着手，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叫道:“那个……，你们怀疑我帮夏歆杀了宋先生，我真的是冤枉！“
“我只是在开玩笑，你别在意。“季知行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然后，回头看了看孟丽娟身后，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那里，孟丽娟也回过头去，看到儿子，立即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冲到儿子面前叫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能下床的！快，快回去！“
但是，男孩对母亲的慌乱充耳不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季知行，一会儿看看卫柯，然后他挣脱母亲，走到了季知行面前，季知行蹲下身，看着他，温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小朋友？“
男孩问他，“你是警察，对吗？“
季知行抬头看了看男孩身后惊慌的孟丽娟，收回视线，点点头，“是。“
“我爸爸是坏人，他经常打妈妈，可是现在，我妈妈也变成了坏人，所以你们要来抓她是吗？“小男孩的眼泪哗的一下从眼眶里流出，声音也变得哽咽沙哑起来，“求你们了，别抓走我妈妈，我只有妈妈了。“
正在季知行沉默之际，男孩被孟丽娟一把揽在怀里，孟丽娟有些无措的道:“孩子被吓到了，他猜到你们是警察，就以为你们要来抓我，以前王成才打我的时候，警察也来过，把我们俩带去过公安局，孩子估计是想到那时候的事了，我……我送他回病房，对不起，对不起……“孟丽娟抱起儿子，快步走掉了。
季知行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站起身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两人回到车上，卫柯问他，“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一开始认为凶手的杀人动机是泄愤，现在依旧是这个看法。“季知行沉吟道:“宋怀礼的案子，付清和夏歆的嫌疑是最大的，王成才的案子，孟丽娟的嫌疑也是最大的，因为他们三个，都有十分憎恨死者的理由。“季知行似乎有些头疼的摸了摸额头，“我就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在有不在场证明和没有雇凶的情况下杀人的。“
卫柯也叹了口气，说:“你看啊！就是我一开始怀疑的，付清雇了王成才，他们俩之前是有现金交易的，刚才孟丽娟也提起过这事。王成才杀了宋怀礼，之后又被付清灭口，这很合理，诡异就诡异在，王成才死于宋怀礼被杀之前，这……不在场证明！？不在场证明？说起来不在场证明，但让我想起来前段时间厦门的那个女大学生失踪案，厦门警方来了两个人，让我们帮助协查。“
“协查什么？“
“就是那个女大学生失踪，厦门警方怀疑她已经遇害了，但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来咱们深圳旅游来了，让我们调查五一期间他在我们深圳这边的行踪，哎？“卫柯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副驾驶上坐直身子，动作太过猛烈导致头发一下子甩到眼前，他又用手拨弄开，“奇了怪了，这么一说，厦门这起案子和我们的案子也有共同点啊，女大学生失踪，嫌疑犯也有不在场证明，事件同样也是在五一期间发生的。“
“让我猜猜，那个女大学生是不是也是道德感低下，做了法律无法制裁但是道德无法容忍的事情。“
“好像是这样，这案子是交给二队的人查的，我听他们提起过一嘴，他们说，这个嫌疑犯是女大学生的老师，这个女学生呢，一直骚扰这位老师和他怀孕的妻子，结果就导致这妻子抑郁症发作，从窗户上跳下去了，一尸两命，但是这个女学生没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只是被停学半年，后来转学之后还考上了大学，今年读大二。“
季知行跟卫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厦门这起案子不会跟我们的这两起案子是有关系的吧？“卫柯有点被吓到了。
“我们原先说的，假设凶手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季知行也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如果卫柯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起案子很重大，不是他们一个区的警察负责的了的，可能需要交到市局，或者跨省联合，“会不会是夏歆，或者付清，还有孟丽娟，那个女大学生的失踪案的嫌疑人叫什么？“
“好像是叫，郑……，哦，郑江鲤。“卫柯回答道，幸亏他跟同事聊天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协查函。
“还有郑江鲤，他们把他们想杀的人告诉凶手，然后凶手……“
“跨省杀人？！还杀了三个，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啊！“卫柯接住话茬，两个人都有些震惊，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季知行突然想起来，当时卓修给他看那条女大学生失踪新闻的时候，他当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女大学生，不是在厦门当地失踪的对吧？“季知行喃喃的问道。
“好像是出门旅游的时候失踪的。“卫柯不确定的道
“是在泰安。“季知行点点头，想起那条新闻的全部内容。“那个女大学生，是在泰安失踪的，夏歆也是在五一期间去的泰安，在她丈夫死的时候，去的地方。“季知行想到这里，闭了闭眼睛，“不对，还是哪里不对，有些环节对不上。“
“去找厦门那两个警察问问吧，我问问二队他们住哪儿了？“
“好！“季知行立即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