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血甜点师
楚子航的村雨插在冰窖中央时，由深潜者血肉塑造而成的八足天马雕像的眼眶里开始渗出沥青状物质。
路明非蹲在冰窖入口阶梯之上，看着那些黏液在月光下凝结成克苏鲁符文，突然很想抽根烟——如果他的肺叶没有在拉莱耶被深潜者咬掉三分之一的话。
“你确定要带这玩意赴宴？”诺诺踢了踢脚边的金属箱。
里面装着装备部空降下来的特制“暴血蛋糕”，说是能中和龙血污染强行终止暴血秘术，但裱花用的是贤者之石粉末，蜡烛根本是微型炼金炸弹。
路明非的触须卷起蛋糕盒：“总比上次他们送的硫酸洗手液强。”
他畸变的左眼突然收缩成竖瞳。
“来了！”
地面开始有节奏地震颤。
楚子航从冰窖中央方向走来，每步都在花岗岩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他的燃烧着的黄金瞳已经变成摄人的琥珀色，皮肤下无数克苏鲁符文在游走，像是皮下埋着活体电路板。
“楚子航...”诺诺刚举起战术平板，就被路明非用触须按下去。
“没用的。”路明非盯着师兄脖颈处蠕动的肉芽，“现在在使用这副躯体的并不是师兄。”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楚子航突然挥刀斩向虚空。
长着肉瘤的村雨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整座冰窖被切割成无数镜面空间。
路明非抱着诺诺在碎片化的世界里跳跃，身后的建筑物像被孩童撕碎的折纸般纷纷坍塌。
“三点钟方向！”诺诺突然大喊。
她的侧写能力在此刻再次与路明非发生了某种链接，视网膜上炸开无数未来画面。
路明非的触须本能地卷住那道袭来的刀光——本该是虚影的斩击却在掌心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镜像现实......”路明非舔舐着伤口渗出的星辉，“会这个的外神可不多啊。”
回答他的是暴雨般的刀光。
楚子航的身影在无数镜面中折射，每次挥刀都带着雷霆般的龙文咏唱。
路明非突然发现自己的触须开始结晶化，那些克苏鲁符文竟然顺着伤口反向侵蚀！
“生日快乐！”诺诺突然掀开蛋糕盒。
贤者之石裱花在月光下泛起血光，她居然徒手抓起炼金炸弹蜡烛插在自己发间，“楚子航！你还记得那个雨夜的约定吗？”
暴走的刀光突然凝滞。
在某个镜面碎片里，楚子航正在高架桥上奔跑着身后正是他父亲憔悴而坚定的身影，而现实中的楚子航突然按住太阳穴，皮肤下的符文开始剧烈抽搐。
“就是现在！”路明非的触须刺穿七重镜像，缠住村雨的刀柄。
左眼里的星云疯狂旋转，门之钥的力量将两人拽进尼伯龙根夹缝——这是他在拉莱耶学会的作弊手段，把战场拖进时空裂隙。
但这次的尼伯龙根不对劲。
本该漆黑的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冰柜，每个冰柜里都冻着个楚子航的克隆体，心口插着不同的武器：沙漠之鹰、战术匕首、甚至还有麦当劳的塑料餐叉。
“校长说过......”楚子航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屠龙者......终将......”
“终将成为冰箱里的速冻水饺？”路明非用触须敲了敲最近的冰柜，“这冷笑话比你的人设还冷。”
诺诺突然把蛋糕糊在某个冰柜表面。
贤者之石粉末与克隆体的血液接触后，突然燃起苍白的火焰。
所有冰柜开始共鸣震动，楚子航本体突然跪倒在地，皮肤下的符文像蛆虫般钻出体表。
“原来如此......”路明非的黄金瞳燃至最亮，“校长用你的克隆体分担污染，但现在......”
他的话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
装备部的直升机群撞破尼伯龙根屏障，芬格尔抓着速降索荡进来，手里还端着盘装备部特制的意大利面，看样子很有科技感，但至于为何要弄成意大利面的样子，或许与装备部那群疯子在以前被芬格尔偷过外卖有关。
“惊喜！”这废柴师兄空投下个冒着绿烟的金属桶，“装备部最新成果——楚子航诱捕器！”
金属桶轰然炸开。
漫天散落的照片上映衬着的正是楚子航从小到大与他父亲的所有合影。
暴走的楚子航突然僵住，村雨当啷落地，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路明非趁机突进到他背后，触须刺入第七节脊椎。
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冰窖最底层的青铜茧、昂热用折刀雕刻克苏鲁雕像、还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路鸣泽。
“抓到你了。”楚子航突然反手扣住触须。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克苏鲁符文的形状，皮肤下钻出无数带着吸盘的触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诺诺的战术匕首突然刺穿两人之间的空间。
刀尖上挑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十五岁的楚子航和父亲在游乐园的合影。
暴血状态下的杀胚突然颤抖起来，人类记忆与克苏鲁污染在体内激烈对冲。
“芬格尔！”路明非的嘶吼带着深海回音。
废柴师兄心领神会地抛出个冒着蓝光的U盘，那是EVA核心的碎片。
“请查收您的外卖订单——”芬格尔在空中划出骚包的弧线，“楚子航人性恢复套餐！”
路明非用触须捏碎U盘。
数据流在尼伯龙根中具象化成EVA的虚影，少女AI流着血泪拥抱楚子航。
这是装备部用三吨啤酒从诺玛那里换来的病毒程序，专门针对暴血过载的混血种。
楚子航的惨叫声中，路明非的左眼突然流出黑色血泪。
过度使用的门之钥的力量开始失控，整个尼伯龙根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扭曲。
诺诺抓住最后时机把蛋糕塞进楚子航嘴里，炼金炸弹的倒计时与生日歌的旋律诡异同步。
“三、二、一——“
爆炸的强光中，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破碎的黄金瞳恢复刹那清明。
师兄的嘴唇无声开合，那是仕兰中学时教他的唇语：“快逃......冰窖......“
冲击波撕碎尼伯龙根的瞬间，路明非的触须卷住所有人摔回现实。
冰窖入口已经变成陨石坑，装备部的疯子们正在用喷火器烤棉花糖。
而在坑底最深处，浑身焦黑的楚子航正抱着恢复原状村雨沉睡，皮肤下的克苏鲁符文暂时沉寂。
“他还有二十四小时。”芬格尔检测着生命体征，“要么彻底变海鲜刺身，要么......”
“要么什么？”诺诺扇了他一巴掌，“别卖关子！”
“要么变成海鲜烩饭。”路明非从阴影中走出，左半身已经完全被鳞片覆盖，“这取决于我们能在冰窖找到什么。”
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再次从每个装备部特制的手表上响起。
所有人抬头看向图书馆方向，那里正升起漆黑的烟柱——冰窖的穹顶铅层，熔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