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众所周知，能力越大，能力也就越大。无所谓，我会出手。
看着一旁满脸惊恐的让娜，于连非常无奈。这种场合，就算是装的，你也得装出个喜怒不形于色，装出个老神在在，装出个一切尽在掌握啊？
“简单来说，我们会坚持起义本身的性质是‘反抗国王暴政、谋求城市自治’，在正式的诉求中，强调‘减除税款’和‘不可剥夺的自治权’。其中，前者负责实质，后者负责名头。
“而在起义队伍中，‘得到神启的超凡者让娜’，慈悲为怀、救助百姓，感动了圣主，屡次降下‘死而复生’的神迹。
“她宣扬的新的宗教理念，甚至‘打动了地方教会’，以朗格尔城修道院为代表，北部三城的宗教势力也‘拥护她，参与到起义队伍中’。
“自始至终，起义队伍本身都不含宗教目的，只是单纯拥护了一位‘展露神迹’的，‘尚未得到教廷认可的活圣人’。”
从这一路的旁敲侧击来看，教会在信仰上的影响力是间接的，几乎不可能仅靠发号施令，就让信众自发逮捕宣扬异端思想的圣女；而要是大动干戈，比如将整支起义队伍割除教籍、宣布为异端，这么做反而会加速异端思想的传播。
“因为修道院也参与其中，所以民众和封建领主可以‘不认为这违背教义’；因为圣女提出了新的，有利于基层信徒、低级教士和封建领主的宗教思想，所以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对起义队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此，教会将在起义一事上，失去属灵所具有的优势，而只能以“宗教武装”的形式进行直接干预。这就落了俗套了，威胁性大大降低。
于连没有把话说满，而是故意把解释说理和下结论的部分留白，让利德尔自行推测。
他顿了顿，看对方神色变化，料想时机差不多了，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归其根本，这一切推断能够成立，完全基于我们有两项不可动摇的事实：
“本是凡人的让娜小姐，一夜间成为了超凡者并迅速成长，以及显露了‘死而复生’的神迹。
“哪怕别人质疑圣灵入梦，质疑神启，质疑这些宗教主张的合理性，甚至质疑她的初衷，这两项事实都不可动摇。
“而对于一支直指王都的起义军而言，这样的事实，已经足够成为团结信徒们的理由了。”
长久的沉默。
整个房间里，三人都在迅速思考。
良久，利德尔抬起头，直视于连：“你说的我已经明白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于连眯起眼。
他知道，他的话里有个致命的漏洞，缺了一个被自己一笔带过，但实际上很可能无法满足的前提。
“您说。”
“超凡者，是字面意思上的‘千里挑一’：平均每两千人里，才会有一名超凡者。”
果然。
利德尔继续说道：“自大战后，以王国为代表，各国普遍建立了超凡者登记制度。无论是天生超凡还是幼年觉醒，超凡者一经确认，就会被送往王都，美其名曰‘接受关于超凡能力的特殊教育，以便更好地掌握伟力’。
“以王国现状而言，全国半数以上的超凡者，都被收归中央，隶属于王宫。虽然其中大多都在各地需求“突破瓶颈”的契机，但也同样有一大批常驻王都，甚至直接加入了军队。
“现在，于连先生，请问你要如何确保起义队伍能够与拥有超凡能力的国王交战，迫使其答应我们所希望的战争目标？”
该来的总会来么……没办法，剩下的只能靠气势了。
于连心中暗暗想道，面上则仍旧神态自若。他肩膀舒展，整个人靠在座椅上，挺胸昂首。
“利德尔会长，您把事情想复杂了。”
闻言，利德尔眉头微皱：“何意？”
“您对超凡者了解的并不深：超凡者不会广泛存在于军队中。”
于连打算彻底偷换概念。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一如您方才所说，中央所属的超凡者总数不少；但是，真正能发挥超凡特性的人，能有多少？
“进一步说，会去各地寻找突破契机的，基本也都是已经合格、无法靠单纯的感悟或冥想来提升的人。实际上正处于王都中，能派上用场的超凡者，究竟能有几人？
“另一方面，集伟力于一身的超凡者，能力绝不止局限于战斗中。我相信，那些足够高强的超凡者会身居高位，一如成为了朗格尔城代表的让娜小姐一样；而作为官方体制的一部分，他们是不会轻易亲临一线、以身犯险的。”
听到这里，利德尔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她与超凡者的接触确实不多，但从只言片语的情报来看，于连所说并不算错：
高强的超凡者，不是宫廷施法者，就是王室近卫骑士，甚至还有担任官僚，乃至宫廷高官的。只要起义军还没包围王都，这批人不会随意出动的。
看到利德尔没有反驳自己的推测，于连心中安稳了不少。他想了想，继续开口：
“先前大战时的情况不一而足，但现如今，超凡者的用处，绝不在战列之中。换种不太好听的说法：把费心费力培养的稀少的超凡者，丢去战场一线乱战，未免太浪费了。
“超凡者最合理的用法，就是集结少量精锐，将不同特性的人混编组成战术小队，独立执行战术任务。
“王室培养超凡者多年，在军队编制上，必然考虑到了这些方面。所以，大军对垒时，我们多半不会遇到成建制的超凡者军阵；而对于有可能遇到的特殊战术小队，比如来斩首的刺客——”
于连深吸一口气，俯身前倾看向利德尔，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阴狠。
“不用担心，我会出手。”
利德尔震惊了。
作为犯罪组织的首领，无比自信的、嚣张至极的、阴狠毒辣的，各种各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但于连的气势，还是让她一瞬间感到畏惧。
这就是成熟的超凡者，么……
尽管内心感慨，利德尔心绪仍旧沉稳。她略作思考，而后沉声道：
“于连先生，我明白您的想法了。但是，我不能将整个组织、整座城的命运，寄托于一个刚见面一刻钟的人的个人能力。”
啧。还是差了把火么。
就在于连内心懊恼之际，利德尔继续说：“所以，我需要您提供一项证明：向我，以及圣昆汀城议事厅七人委员会，证明您足以掀起一场波及王室的政变。”
“如何证明？”
“您放心，很简单。您的想法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我会尽快与其他委员们研判其可行性；让娜女士的神迹我也深感佩服，尤其是她下午在查尔姆镇的义举。只是，关于您的个人实力，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说罢，利德尔从胸口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于连。
接过这还带有体温的信封，于连拆开，看到里面是一张字条，以及一张鎏金工艺的邀请函。
“委员中有一人，在本城内经营了王国北部最大的地下角斗场。希望您能在明天的擂台中，成功守擂十场，击败包括卫冕冠军在内的所有挑战者。
“当然，其中包括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