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世间,从守门士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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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前夜

“几位大人,贫道之所以冒昧请你们留下,实为有要事需得告知。”

王府正厅之上,广阳子端坐客位之首,笑意吟吟品了口茶。

在巡视完隐山会一应准备之后,南北两方官员本就准备告辞,谁料却被留宿誉王府的道人给留了下来。

此时此地,除开先前几人,还多了特意前来相陪的朱素媜。

广阳子放下手中茶盏,环视疑惑注目自己的几人,轻声说道:“眼下虽是隐山会首次于道宫之外举行,但鄙宫终究是方外修行之地,众人又皆一心向道,是以无法派遣太多人手入世,因着此次仅来了贫道一人,还请各位谅解。”

看在坐几位都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才笑了笑:“往昔既在隐山之上,比试时的安危自然是由我等负责,只是这次……”

广阳子说得平平淡淡,但站在朱钧炽身后的陈宁,却是瞬间嗅出一股血腥味来。

不止是他,听出道人未尽之言的另外几人,也尽皆神情猛然一肃。

以往在隐山之上,每场比试都有道宫中人从旁看守。

虽说终是避免不了死伤,但确实也将死亡人数压到了最低。

但今次,缺了手段非凡的道宫诸人,岂不是明摆着要死上许多人……

眼见厅中之人皆是微蹙眉头,广阳子仍是不慌不忙。

“宫主他老人家觉得过意不去,便叮嘱贫道务必要告知各位。”

“除了盛会结束后,获胜那方将得到的五十方修行门径,此次每一场比试,咱们都会当即给出一方门径……”

嘶!

瞬间,厅内倒吸凉气声便是此起彼伏。

这老道什么意思?

近段时日下来,陈宁通过和寒露闲聊,对这隐山会已是知之甚多。

以往,总共五十场比试,累计获胜更多一方赢家通吃,拿走五十方修行门径。

可按这老道眼下所说,凭空又多出了五十方门径,而且还是每场比试完毕就给。

这不逼得本就积怨颇深的两家……

径直打出狗脑子来!

上一刻还在为许会增加的死伤人数致歉,翻脸却又玩一手火上浇油?

之前从凌霄那里听得,道宫不愿见到世间生灵涂炭,这才主动挑头站出,不惜以珍贵的修行门径为饵,将大争化为小斗。

城内见面之际,这广阳道人自家也还在说,要散大难于不过方圆之间的比试场中。

眼前所言所行又是恰恰相反……

道宫这是意欲何为?

陈宁寻机瞄了眼崔杞,只见这位百花卫当家此刻也是一脸震惊,显是并未提前知晓此事。

寒露曾言,大寒怀疑南缙说动道宫打破常规改换会址,这其中定是藏着什么谋划。

此时从崔杞反应来看,即使这两家达成了某种协议,道宫也从中夹带了自家私货。

只是不知……对了!

五年前的淮扬之战,四年前的寿阳之役,还有近两年间的小打小闹。

这些都足以证明,道宫多年来的付出并未能收到预料中的回报。

再加之北虞这边还时常听到“南下”的叫嚣,会不会是因着这些……让道宫心寒!

所以这才借着南缙的某种撺掇,顺势给这世间来个大的,让两方民间皆来看看,这隐山上的鲜血究竟是如何流淌的?

若这就是道宫的行事动机……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一边不过几十上百的死伤,另一边是国仇血恨,怎可能抵消得了?

陈宁这边心闪如电,南北双方各自主事人亦是这般,然而还不待他们消化完毕,老神在在的道人又轻飘飘丢出来个更为重磅的。

“宫主还说了,不如就将这入世的隐山会改为每年一次,便由大虞大缙轮流承办。”

“这……”

“岂可……”

不理急切插话的崔杞大寒,广阳子只是微一提声,便将他二人的声音径直压下。

“打从明年起,最终获胜的那一方可得修行门径……一百方!”

啧啧啧……

这才是大手笔啊!

瞧见大寒崔杞不过稍一愣怔,旋即便是两双眼睛齐齐一亮,猛然迸出难以抑制的贪婪与狂喜,陈宁不由暗自冷笑一声。

这就叫做阳谋吧。

整整一百五十方修行门径,南缙北虞哪能忍住不接。

可要为之付出的代价呢?

让各自年轻一辈的潜力流血丧命,来做那天下太平的牺牲。

有句话是怎地说的来着……凡是要求你顾全大局的,一定是牺牲你的利益来顾大局的……

陈宁穿越而来,原本就是局外之人。

既然身在局外,自然便能看透道宫的打算:无非便是透支两方的战力储备,行的正是釜底抽薪之计!

这般盛会只需接连办上个几年,南缙北虞即使再想打甚大仗,在高端战力上也是难以为继。

从这个角度出发,或许还真能达成道宫的期许。

大寒崔杞等人身在局中,自然逃不过道宫的算计,或者说,他们实则也看穿了道宫所谋。

但是他们会怎么想?

值得!

道宫那些修行门径可不是甚新生的道,有用无用功效如何……尽皆是些未知!

道宫能拿出手的,都是实打实经过验证的修行门径。

能修、能战、能胜!

只要能连续获胜几次,手中握着这些门径,待再休养生息几年,那战力自然便补上来了。

不过是能修行的人嘛。

还怕生不出来么……

看着神情逐渐转为坚定,随即匆匆告辞离去的几位高官背影,陈宁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凄凉。

还特娘的当真是大道无情,视众生为棋子呵……

……

……

入夜,朱钧炽自从用完晚膳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兀自关在书房之内发呆。

如此呆坐个把时辰,他才猛然起身,径直拉开房门。

门外,佩刀值守的陈宁当即转过身来:“阿炽,怎地还不睡觉?明日可是又得早起……”

“阿宁,教我用刀吧!”小胖墩神情肃然,一瞬不瞬地看向陈宁。

这抽的是甚疯?

陈宁疑惑问道:“怎地突然想学刀?”

“他们!他们怎可如此……”朱钧炽猛地伸手斜指,也不知他控诉的是谁,“轻贱我大虞儿郎的性命!”

原来,他也听明白了啊……

“若是真刀真刀于战阵上为国朝厮杀,虽死而无憾!但怎能将人好似猴一般逗耍?”

“修行门径确实珍贵,可、可……我不知该怎样才说得清,反正我憋得慌!”

“我想学刀!既然无法阻止这一切,身为天家子弟,便和大虞儿郎们一同赴死……至少心中不亏!”

“这隐山会,他们不可能让你上场的。”

“我!”朱钧炽慢慢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知道的,只是恨自己,无力扭转这一切啊……”

陈宁盯着拳头捏紧的朱钧炽,好似看到前世自己还在读书时,犯错被老师逮住时的模样。

他不知不觉笑了笑,轻声说道:“想学……我教你啊。”

朱钧炽闻言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宁,一双眼睛瞬间焕发光彩。

“便教你绣春刀如何?”

“好!这绣春刀之名,本王可是仰慕许久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