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弦上血痕
津州天文台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缝隙,第十五具尸体悬浮在射电望远镜的馈源舱内,四肢被钢琴弦固定在焦点的位置。林骁的战术手电扫过尸体耳后的罗马数字“XV”,镀铬的金属贴片正将月光折射成克莱因瓶的光路,在穹顶投下无数个首尾相连的∞符号。
“死亡时间是五天后。”苏璃的镊子夹起尸体眼眶中镶嵌的时间晶体,内部封存的影像正在播放林骁此刻勘察现场的画面,“时空回溯的幅度已经超过锚点阈值。”
林骁的指尖抚过钢琴弦,熟悉的金属味在舌尖炸开——与红衣女子梦境中的勒痕完全一致。当他瞳孔泛起祖母绿荧光,琴弦突然共振出高频嗡鸣,浮现出父亲林振华在1985年调试克莱因瓶装置的影像:年轻的男人正将战国钥匙插入控制台,监视器上的Δ与Ω数值在苏璃出生那天的日期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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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医院地下九层的排水系统渗出荧蓝液体。林骁用战国钥匙打开尘封的“Ω-0”核心区,霉味中漂浮着熟悉的雪松香与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息。成排的镜面墙被酸液腐蚀出罗马数字隧道,每个转角处的监控探头都裹着结晶化的蝙蝠尸体,复眼泛着“XV”编码的磷光。
“他们在用尸体校准时空弦。”苏璃的解剖刀挑开通风管道的滤网,取出半截烧焦的实验日志。残页上的母亲字迹被克莱因蓝药剂覆盖,紫外线下显影出林骁的童年照片——五岁的自己正蜷缩在染血白大褂里,手中攥着的正是此刻插在馈源舱的战国钥匙。
突然响起的机械嗡鸣震落墙皮。林骁举枪瞄准声源时,成群的结晶化蟑螂从裂缝涌出,甲壳上的荧光纹路组成顾慎言的指纹图谱。当最后一只蟑螂撞碎在镜面墙,飞溅的黏液竟在空中凝出父亲的全息投影,胸口的Ω疤痕正渗出与苏璃相同的克莱因蓝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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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古籍馆的地下书库泛着潮气。林骁用Δ血清涂抹《洗冤集录》残页,褪色的朱砂批注逐渐显形:“Δ非因,乃弦也;Ω非果,乃振也。”古籍夹层的胶片显影出惊悚画面:胚胎期的苏璃在培养舱内睁眼,瞳孔倒映着十五个不同时空的慈安医院废墟。
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过载。林骁撞见苏璃将XV号尸体的脊髓液注入试管,冷藏柜里的镜面脸庞开始增殖,倒映出的不再是他的面容,而是无数个穿防化服的顾慎言。当两人指尖相触,苏璃后颈的月牙胎记突然开裂,露出内部精密运转的克莱因瓶齿轮组。
“这是时空振动的发条。”她引导林骁的指尖按在齿轮轴心,精密咬合的零件随着脉搏震颤,“每个罗马数字都是调音钮,而你是唯一能同时拨动所有琴弦的共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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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海隧道的追击在暴雨中泛起时空涟漪。兜帽男的机械义肢在墙面刻下弦振动方程,缺失的小指处安装着微型克莱因瓶装置。林骁的鞭腿扫飞对方的面具时,闪电照亮了那张脸——十五年前的自己,左眼却嵌着与苏璃相同的月牙形齿轮。
“你才是初代Ω振子!”男人嘶吼着掷出Δ血清瓶。液体在隧道顶棚蔓延,腐蚀出的数学公式竟与林骁脑后的手术疤痕纹路完全一致。坠海的集装箱爆开时,漂浮的罗马数字贴片组成母亲坠楼前的最后姿势,指尖正指向天文台射电望远镜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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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楼废墟的地基裂缝渗出荧蓝液体。林骁用战国钥匙打开父亲遗留的青铜匣,防潮箱内的胎儿监测视频显示:苏璃的胚胎脑波图谱与克莱因瓶装置的振动频率完全同步。当她将XV号尸体的脊髓液注入静脉,解剖台上的镜面脸庞突然开口,耳后的“XV”开始顺时针旋转。
“时空弦即将崩断。”苏璃的银针刺入尸体太阳穴,克莱因蓝药剂顺着神经网络逆流,“每个罗马数字都是振动的节点,而你是唯一能维持谐波平衡的载体。”
酸雨冲刷着慈安医院的残破十字架,林骁在父亲遗留的怀表背面发现新刻的波动方程:**ψ(Δ)²+ψ(Ω)²= E**。当他把怀表贴近第十五具尸体的镜面脸庞,两个罗马数字共振出的超声波中,童年衣柜的黑暗突然吞噬所有知觉——五岁的自己蜷缩在染血白大褂里,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枪声突然变频,与克莱因瓶装置的嗡鸣达成诡异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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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穹顶的裂缝渗出星辉时,林骁站在射电望远镜的馈源舱内。第十五具尸体的钢琴弦突然绷直,在月光中投影出慈安医院地下的克莱因瓶装置——青铜表面的罗马数字如活物般游动,最终在焦点位置汇聚成振动的弦,每一根都浸染着不同时空的鲜血。
苏璃的解剖刀不知何时抵在他后颈,月牙胎记的齿轮刺破皮肤:“现在你该听见了——时空本质不过是染血的琴弦。”
陨石般的雨点砸在穹顶玻璃上,战国钥匙插入她胸口的克莱因瓶凹槽。当第一缕星光照亮馈源舱,所有弦振动突然静止,而慈安医院废墟深处传来青铜齿轮的咬合声——那频率与母亲坠楼时晃动的钥匙串,振幅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