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财帛动人心
三班差役，都是贱民，官奴，没有薪俸，只有一年十两“工食银”。
但这笔钱根本发不到手里，什么冰敬、炭敬、火耗，一年下来不倒欠都算好的。
他们也是人，也要吃喝。
没办法狱卒就敲诈勒索囚犯。
捕班这边坑蒙拐骗，吃拿卡要，日子滋润许多。
此外抓住小偷，解决民事纠纷，破获命案，可以领取部分奖赏，但这些钱，照旧上面要拿大头。
他们真正的收入来源在于催租税。
平时上面官吏，把他们不当人。
这个时候，就温和许多，各种口头的实质的奖赏发放下来，目的只有一个，粮税！
因为这个事情完不成，那是要遭到严厉惩处的。
不是朝廷，而是上官。
自古皇权不下县，收税更是与民夺利，早年间，有官员，全城全年就收了几十文税银，被赞两袖清风，爱民护民。
可没人知道，哪怕灾年，很多地方两税也是不曾断收过的。
驳斥朝廷，屁事不会有，反而会获得赞誉。
得罪上官，那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对他们自己来说同样是个发财的机会。
趁着这个光景，多少人大发其财。
林林总总折算下来，捕头大概能拿到陈凡所说，每个月几百两，底下捕快则能有个十之一二。
可现在，汤续居然说自己拿了一千七百两！
瞬间，别说其他人，捕头，总捕头，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要知道汤续是什么人？
就是个寻常狱卒。
这样的人，居然都能拿将近两千两银子？
那么其他人呢？
“我在矿上，每月薪俸三百两。”
“以为已经够高的了。”
“和他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高峰眼睛红红的，矿上风吹日晒，还要和人搏杀，完全就是提着脑袋做事，汤续，狱卒，能有什么危险？
洪安暗地里捏了捏拳头。
洪家虽在当地算得上巨富，可和他这个旁支没有半点干系，当初更是差点被赶出去，要不然何至于来这边做个捕快。
每月除了练武所需，还有赡养他母亲，口袋里能剩下个三四两，都算富裕。
现在看到汤续，不说嫉妒，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一千七百两……”
项坤身为总捕头，比高峰、洪安这些人身家自然丰厚许多。
但所受的刺激不比他们少，甚至还要超过。
因为十几天前，汤续这些人，穷得简直叮当响。
比如那位号称黄天霸的黄飞，父母都准备把他妹妹卖掉，可现在呢？
项坤眼神看向陈凡：“规矩就是用来破的？活该人家赚这笔钱！”
想想陈凡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踩着刀和火跳舞？
稍有差池，脑袋早就搬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凡大方也是真大方，豪气冲天，几千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分发下去。
等等。
项坤忽然琢磨出点味道。
都说财不露白，陈凡如此说，故意的吧？
“千金市马骨？”项坤眼神扫过，发现高峰这些人呼吸急促，明显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凡爷恩义。”
“所有收入，皆按二二一五的比例来分。”
“凡爷二，公账二，三个管事各一，其他人分掉剩余。”
汤续该领悟到了陈凡意图，又或者提前有过沟通，直接就将监狱那边的利益分配方式说了出来。
这一下，就好像平静的湖面被丢进去千斤巨石，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从来只有吃干抹净，推脱责任的上司，如今居然还有给下属主动分润好处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假的吧？！
但很快他们脸色就变了。
真和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汤续当众说出来，自己手下人会怎么想？
跟着你累死累活没有多少好处，陈凡那边手下人分的比他这个头还多？
那我与其跟你，还不如直接跟了陈凡！
联系到方才陈凡所说组建什么机动组的说法，他们敢保证，陈凡只要提出来，私底下绝对有人会跑过去。
什么江湖义气。
吃饱了才有力气讲的。
高峰几人下意识回望，果然看到自己手下眼神显得有些不对劲。
杜天雄左看看，右看看，稍稍琢磨了下，开口道：“惭愧，我和汤管事一样，这次，也拿了一千七百两。”
当初陈凡设了三个管事，汤续、周兴还有个就是杜天雄。
当时所想，大概就是当个暗子，方便私底下做事，现如今就连项坤这个总捕头都被控制，也就不存在什么暗子不暗子的了。
“我就知道。”项坤恨不得锤爆杜天雄的狗头，当时如果不是他阻拦自己早就跑了，可他不敢表露出来，怕被陈凡察觉，干脆直接干掉。
其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勾当。
听到杜天雄所说，又信了几分，甚至以及有人开始琢磨，自己过去，能分多少的问题。
“六七十万人口的规模。”
“十天半月才捞了几万两，只能说不合格。”
“当然，也是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
陈凡继续道：“倘若再多些人，这个数，翻一倍、两倍都不是问题。规矩？什么是规矩？能让大家吃饱饭的才叫规矩！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凡说话，没什么煽动性的语言。
偏偏几千两，上万两的词不断往外蹦，人人听得都是热血沸腾。
尤其他们自诩比起汤续、黄飞之流强出太多，偏偏拿的钱不足人家百分之一二，心理上那种落差，刺激的人人两眼发红。
错非旁边夏阳还在角落闭目反思，搞不好有人都想动手强抢。
“最近听说就要建府了。”
陈凡说了句不相干的话，随后又道：“这个时候，如果少了些城狐灶鼠，治安、风气大概会改善不少，不知道对扩建府城，有没有什么裨益？”
在场众人，就没有一个蠢的，立刻意识到陈凡要做什么。
稍稍迟疑，彼此眼神对视，很快就下定决心：
“治安、风气良好，便是教化有方，属于加分项。”
“就是这个也得把握好一个度，关键节点，惹出什么是非，乱子，上面可是要打板子的。”
“一片区域一片区域扫过去？”
“几方发力，然后外面布置个……机动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