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捉妖人和捕快
临安府，顾月楼。
酒楼外三层飞檐翘角，朱红的柱子与雕花的窗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屋顶覆盖着青瓦，一头叼着铜板的蟾蜍立于顶尖，压住八方来财。
门前悬挂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写三个大字——顾月楼！
笔力遒劲，神气十足，这还是三十年前，一位巡抚来临安视察时亲笔所题。
也是从那之后，顾月楼的名气就越来越大，许多文人墨客都愿意来此，留下自己的墨宝，挥洒才情。
然而，今日的顾月楼却与往日的清雅大相径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啪！
肉掌和实木桌面发生碰撞，一位碎花裙女孩脚踩条凳，手拿酒壶，指着另一座客人喷洒唾沫。
“要不是你们这群吃干饭的紫皮大脑袋碍事，我们早抓住那只妖怪了！”
另一桌火气也不小，光头大汉拿起腰间佩刀拍在桌案上，呵斥一声：
“你放屁！”
“明明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的动静太大才惊扰那妖，要是等我们布下水网，它怎会遁水离开！”
“切~得了吧，那水网就和你手里的刀一样，不如我放的屁，哈哈哈！”
说着，碎花裙女孩转身撅腚，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这一大胆的举动还是让在场小年轻都脸红起来。
嘴里念叨着什么世风日下，有辱斯文，实际上和患脑血栓的吴老二一样，眼睛和嘴各有各的想法。
而光头大汉久经情场，根本不吃这招，只听蹭的一声，他直接抽出环首长刀，质问道：
“你要试试我宝刀是否锋利？”
碎花裙女孩也不是吃素的和尚，当即拔剑对峙。
“我的剑能把你切成臊子！”
一时间酒楼大厅的空气都有些凝固，双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然暴起拼个你死我活。
但奇怪的是，其他桌的客人一个没动，反倒津津有味的看着，还小声问道：
“哎，你说这次能打起来吗？”
“不太可能，李捕头还在呢。”
聊着，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在一位三十岁出头，面容刚毅，鼻梁高挺，左脸颊有一道浅浅疤痕的男人身上。
他就是临安府的捕头，李长轩。
往常捉妖人和捕快起冲突，也都是他出面调和，基本上每次都能化解，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这次情况好像有些不同，众人发现李长轩双眼无神，一杯酒品了又品，好似心不在焉，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
就在气氛越发凝重的时候，一位穿着锦绣白袍的少爷携妙龄丫鬟走了进来。
“小六！东西呢？快拿过来，少爷我忙着呢。”
超绝钝感力的顾恩根本没看懂大厅的气氛，只想赶紧完成老娘的任务，然后去找更多的功法。
“来了少爷！”
人未到，声先至。
小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从后厨跑来，看见顾恩的瞬间，一张笑脸瞬间变成囧字。
“我的少爷啊～～你可算康复了，这些天可真是急死我们了，您瞧瞧，我都饿瘦了三斤。”小六勒紧裤带，深吸一口气说道。
顾恩接过木盒，小翻白眼说：“猪瘦了你都瘦不了，我爹呢？”
“老掌柜带人去收货了。”
“收货？”
“鱼货，最近这不是水妖闹的厉害嘛，鱼难收，老掌柜就只能亲自出马，看看能不能收一些回来。”
“这样啊，那……”
嘎吱！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桌椅摩擦的声音，顾恩闻声转头，就看到一群满脸狠相，凶气十足的生面孔朝自己走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怜霜身后一躲，虽然原身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平时说话和行为还是挺嚣张的，保不齐啥时候得罪过他们。
怜霜不语，只是微微侧过身躯，五指并拢，带来如高山一般的安全感。
对方也很自觉的停在十步远的位置，碎花裙女孩盯着顾恩，毫不客气的问了句：
“你就是顾恩？”
顾恩眉头一皱，没有回答，而是先贴耳小声问怜霜：“对面最强的什么实力？”
“气海四重吧。”
四重？怜霜是六重，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顾恩底气十足的说：“是我，有事？”
“找你好多天了，我问你，你和那水妖有什么过节？”
嗯？
这个问题问的顾恩一个措手不及，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呢。
他稍微想了想，回答说：“没有吧，我很少与人结怨，何况妖怪呢。”
“没有？”对方明显不信，说：“那水妖到现在还藏在鹿角河里不肯离开，摆明是来找你寻仇的样子，再好好想想。”
妖怪的求生欲是很强的，特别是这种靠近人类栖息地的妖怪，它们更加清楚，一旦自己被发现，等待它们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捉妖人或者捕快。
除非自身实力强到可以占山为王，不然打一枪换一个地，才是大部分妖怪的生存法则。
顾恩沉思许久，还是摇头说：“确实想不到，我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小孩，十二岁以上的我都会掂量一下。”
听到这话，对面几人的眼神变得糟糕，像是在看某种垃圾，但为了高额赏金，他们还是强压内心的鄙夷，想多了解一些细节。
毕竟这次的妖怪实力不强，对他们来说是一份很肥的美差。
这边聊得起劲，捕快那边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这次水妖事件闹得很大，全城百姓都在看着呢，要是被捉妖人抢走功劳，他们的脸就真没地方放了。
关键是赏金的确丰厚，快赶上他们半年的俸禄了，怎么着都不能放弃。
光头大汉根本坐不住，直接起身来到顾恩身边，打断他们的聊天。
“顾少爷，身体可还好？”
“已经无碍，多谢关心。”
顾恩客气的回应，他和捕快之间没什么交集，双方的圈子确实不一样。
他去的都是高档会所，根本遇不到捕快。
“没事就好，顾少爷若是想起什么的话可以和我们聊聊，早日抓住水妖，顾少爷也能早点放心，对吧？”
顾恩还没回话呢，捉妖人有些不乐意，碎花裙女孩双手叉腰，抬头说：
“是我们先来的！”
“那又怎样？”
不出所料，双方又开始吵了起来，夹杂在战火中心的顾恩顿感头大，怜霜见状拉着他往后退，以免被波及。
“怜霜，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捉妖人和捕快打架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只是在临安府，在整个大魏境内，都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捉妖人吗？
顾恩回忆了一下，他脑海里关于捉妖人的记忆并不多，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印象最深的事件，应该就是十年前，朝廷颁发的诏安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