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二幕 追根溯源 （4K大章）
“金爱卿你觉着今天朴中仁有没有惹恼到明人。”经过金中正的分析，王昌心中对金中正的评价不由得太高了好多。而称呼更是从金中正变成了金爱卿。
金中正自然是听出了王昌话中对自己的肯定，于是他微微对王昌叩首算是感谢了王昌对他的信任，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嗯，以微臣看朴大人并没有惹恼明人。或者说是明人根本就没将朴大人今天拍桌子的事情当回事。”
“这，还不如惹恼大明人呢。这哪是没把朴大人当回事，这是直接把我们高丽没当回事啊。”顺着金中正的话，李成栋抢先开口说道。
李成栋这么说明面上是在抱怨，或者是在感叹高丽的弱小。但他其实是在给王昌暗示，暗示这次求助估计办不到，让王昌别抱有希望。
而王昌却正好被李成栋的话给弄得皱起眉头沮丧的叹起了气，同时还狠狠的瞪向了朴中仁一眼想要再骂几句朴中仁解气。不过还没等王昌开口金中正又将话头给接了过来。
“李大人你刚才的这番言论我并不认同。在我看来明人只是没将朴大人拍桌子这件事当回事，而并不是没将我们高丽当回事。”
“真的？金爱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殿下，等我慢慢给您分析。”金中正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李成栋一眼，而恰好他看到李成栋本来翘起的嘴角又向下弯了下来。金中正没深想李成栋这表情，他只当是李成栋下意识的动作没去多想。
“殿下。臣在回来的路上反反复复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几遍。除了得出大明没有想要吃掉我们的结论外，还有一个发现，大明在和我们攀关系。”
“攀关系，这又从何说起，大明需要和我们攀关系？”
金中正没有直接回答王昌的疑问反而是对王昌提出了一个问题。“殿下。如果是两个陌生人在一处遇到彼此后首先他们会说什么？”
没等王昌回答金中正直接开口说道：“他们会问彼此都是哪里人，如果得知对方和自己是一个地方的人后，他们就会问彼此是否认识同样的人。而当这两人都有同样认识的人后，这两人的关系会瞬间从陌生人变得熟络起来。
而今天秦王挑起的话头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依臣猜测，今天秦王和晋王的对话是将大明与我高丽看成了两个在外地相遇的人。而他们的对话最后又引出了箕子。
箕子和纣王同是商朝的人。箕子建立了箕子国，而殷商变成了大周国。我们和大明虽然最后分成了两个国家，但是追根溯源我们其实是堂兄弟的关系。
我想这是秦王和晋王说出那番话的真正意图，是想告诉您咱们和大明其实是有亲族血缘关系的堂兄弟。”
听完金中正的分析王昌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拍着手对金中正赞道：“对啊。的确是这么回事。金爱卿不愧是博学古今的大才之人。今天这事被你一番分析下来一下子就变得清清楚楚的了。等回到高丽孤一定要向父王汇报你今天的功绩。”
王昌说着开心的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既然明人觉着我们和他们是堂兄弟，那求助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了。金爱卿你说孤明日直接提出来如何。”
“殿下，其实明日提不提出来并不是关键，而关键的是我们弄清楚大明为什么要资助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们需要帮助大明他们……”王昌觉着自己刚才提出来的理由在什么地方有些不是很合适。而他一时间又没想明白其中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于是他干脆停了下来等待起了金中正的答案。
“殿下，臣刚才那番话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请您见谅。臣刚才之所以会说要弄清楚大明为什么资助我们，其实是臣刚才分析的时候才想明白的。而这一点也是事关这次能否求到资助的关键。
没错，明人今日是在暗示您我们是堂兄弟。但是明人自古有句老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还只是堂兄弟。所以臣认为秦王和晋王今天的交谈是在暗示我等，想要得到资助就需要拿出东西交换。”
“交换，亲兄弟明算账，难道他们是想要钱？”
金中正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依臣看他们并不是想要钱。”
“那他们需要什么？美人还是其他的？”
看到王昌有些焦急了起来，金中正笑着给王昌添满了茶水说道：“殿下，您想想大明目前在做什么？是北伐，大明去年刚刚北伐完，这段时间我也打听过大明明年或许还要北伐。”
“北伐？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刚说道这儿王昌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金中正说道：“大明不会是想要让我们出兵吧。”
“臣觉着应该是这样。”
“可是我们哪有兵帮大明北伐啊。”
“殿下，您是不是想的有些过了。其实臣觉着大明要我们北伐只不过是一个由头。我们国内的情况他们就算不全清楚也是知道一些的，既然他们知道那么他们就不会让我们派很多的兵协助他们北伐。
臣觉着我们只需要象征性的派出一两千人在大明军队的后方为他们摇旗呐喊就可以了。”
王昌想了想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理由有三。第一，就是臣刚才说的亲兄弟明算账。毕竟我们想要得到的是兵器，这点在华夏的任何朝代都是不被允许的。第二，大明就像是盟主，而我们则是追随的人。殿下您肯定看过华夏的史书，其中记载过华夏三国的一段历史。
袁绍曹操等人十八路联军讨伐董卓。而大明就像是袁绍曹操，我们高丽就是陶谦之流，我们不需要出兵只需要出人有个名份就成。
其三，昨日李大人也说了大明的皇帝出身并不好，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北伐攻打蒙古人，这就是再为自己积攒声望。而这时候我们在大明皇帝一声领下出兵协助大明北伐，坐实了大明藩属国的名声，这可比大明北伐大败蒙元更能提升大明皇帝声望的。”
听完金中正的这番解释，王昌兴奋的直接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大明皇帝出身不好急需要声望巩固自己的地位。北伐是这样，那报纸也是在为大明皇帝积攒声望，而这时候我们响应北伐蒙古，大明皇帝的声望肯定会涨一大截。
金爱卿你不愧是我高丽王氏的肱股之臣，你的这番分析简直是一语中的，直戳要害。李成栋这下你不会再认为大明对我们高丽有企图了吧。”
李成栋一直都不觉着大明对高丽有企图，他之所以搅事其实是不想让大明资助高丽罢了。而在金中正为王昌剖析大明意图的时候，李成栋其实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再找由头破坏高丽的这次求助。
可是当他听完金中正的分析一下子觉着向大明求助并不会有什么坏事反而对他大兄还有好处了。
李成栋是这样认为的，大明给高丽资助，要求高丽出兵，高丽得到资助后肯定会出兵。而大明其实不需要高丽直接面对蒙元，只是需要高丽站在后面摇旗呐喊罢了。
这样高丽非但不会有损失说不定还能得到其他的好处，而跟着大明出征的将领同时还能得到更大的声望。
这在李成栋看来竟然是他大兄李成桂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一个快速提升大量声望的绝佳机会。当然这个前提是李成桂能够带兵出征。不过这在李成栋看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现在高丽国中最能打的也就是他大兄李成桂了。
“殿下，是臣狭隘了。今日听了金大人的这番言论，臣才发现我的学识在金大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金大人请受在下一礼。”
“金大人还有我，我今天做的事情的确有些鲁莽了。”
看到李成栋与朴中仁同时向自己拜服，金中正微笑着给两人回礼，心中却对两人鄙夷了起来。‘哼，两个武人如何能与我相比。论学识，我可是师从朱子的。明人的这些弯弯绕没有我你们谁能弄明白。
哎，明人不愧是继承了盛唐大宋的正统啊，单从说话上就比我门高丽强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也不知我之所思还有无漏洞，明日最好能单独与明人聊聊，或许可以先和那个平安接触一下，今天他基本上没有说话，也不知他是怎么看高丽求助这件事的。’
有没有漏洞平安肯定不会说，但如果金中正将他今日的猜想告诉给平安的话，平安肯定会对金中正竖个大拇指赞一声‘好队友，神脑补’的。
看到李成栋与朴中仁纷纷认错，王昌的心情又好了几份。“金爱卿，你说明日孤是该向秦王开口还是该向晋王开口呢。”
听到王昌在唤自己，金中正收起了联想开口说道：“臣以为明日并不适宜直接向大明的两位殿下开口。”
“这是为何？”
“殿下，不知您今日发现了没有。今日我等在与明人畅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到平安大人，平安大人当时的反应是怎样的？”
“嗯，孤记得他就是笑笑，还有就是随意的映衬了几句。很是敷衍。”
“那殿下您同时有留意到秦王和晋王的反应吗？”
“这个，孤倒是没有留意。怎么他们有什么反应？”
“臣倒是留意了。每当您提起平大人想要和平大人交谈的时候，秦王和晋王都会看平大人一眼，看到平大人没反应，敷衍后，秦王和晋王就会将话头给引到他们身上。这似乎是有意为之的。
臣认为，大明这次派出来的主事人并不是秦王和晋王而是平安大人。理由有二，第一坊间有传闻平安大人是大明皇室子弟的老师，第二则是两个王爷身份地位都一样可不好选一个人出来做主的。
所以臣建议明日游玩的时候，您与李大人缠住秦王和晋王。而平安则由臣先接触一番。毕竟我和他都是臣子，虽然商谈的是国事，但在商谈的时候是有很大的挽回余地的，而要是您直接开口那要是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让我们派兵十万，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嗯，有道理。明日就按照金爱卿你的意思去办。另外你明日带些小礼物送给平大人，在商谈完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约下平大人，孤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他。你们就先各自回房去吧，孤还将今日的事情写下来汇报给父王。”
王昌这话除了是在告诉金中正要给他请功外，还有就是在告诉李成栋和朴中仁以后要听他的话，因为他既可以给大臣请功也可以向王祺告状。
而对于王昌的暗示，除了朴中仁担心外，其他两人都没将其当回事。
李成栋在回房后就急急忙忙的将今日的事情与金中正的猜测给写了下来，并且还向自己的大兄李成桂请示后面该怎么做。而金中正也在回房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写了下来并且派嫡系将密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向了辛旽。
作为高丽新进的势力，辛旽其实是赞同高丽向大明求助的。而他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要掌握一支不属于李成桂的军队，如果这支军队能被辛旽直接控制就最好了。这样他在施政的时候才敢再放开手脚一些，彻底不用担心有人反弹了。
于是这一夜三封写着同样内容，但是表达的意思都不相同的信，同一时间离开鸿胪寺在天亮拂晓的时候登上了通往高丽的船。
而这艘船从南京出发汇入长江出海然后再北上到高丽至少也是需要十多天的时间，高丽那边才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对于高丽使团派密使送信这事，当天晚上朱元璋就派人告诉给平安了。而得到这个消息后平安陷入了沉思。平安没有在意信件中都写了什么，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三封信同时发出去。在他看来就算是要写信，也就是王昌与李成栋会这么做，而金中正写信让平安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