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释然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梦红尘静静地坐在那，那双血红眼睛似乎在注视唐医生，“你害怕了吗？”
唐三剑思考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
“如果我怕的话，也就不会来了。”几秒后，他补充一句，“我说过，我们皆有「罪」，是一路人。”
啪啪几声拍掌声响起，梦红尘看着他，饶有兴趣说道，“你比其他人有趣多了，希望你能活到赎罪的那一刻。”
“好了，不说这么多无用的，我们来谈谈正题吧。”唐三剑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为什么会「疯」？
梦红尘沉默片刻，好似在回忆曾经的痛苦回忆，眉头一皱，忽然之间头痛欲裂。
她捂着额头蹲下身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头脑中钻出来一样，随即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
“啊——！！”
唐三剑被梦红尘的惨叫吓了一跳。
“梦，梦姑娘，你没事吧？我马上打120把你送医院治疗。”唐医生紧紧握着梦红尘发颤的手，慌张问道。
无人注意到她的眼睛，悄然变成了蓝色。
“傻子！”梦红尘听见他搞笑般的话语，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职业是什么了？唐大夫！”
唐三剑懵了一二秒后，才头脑清醒，一拍脑袋，微微歉然道“不好意思，情急之下，情急之下。”
“那你还等什么(๑•̌.•̑๑)ˀ̣ˀ̣快给老娘把护士喊来，不然，我死了，你也要陪葬。”梦红尘受不了头上钻头般的痛苦，一口朝唐三剑的手臂咬下去，血液流淌于他的皮肤，倒映出一丝诡异的银白。
……
“幸好抢救的及时，不然你就有生命危险了。”唐三剑身穿手术服，戴着口罩，松了口气道。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齐物伦》，你一个上过大学生的人不会没听说过吧？”梦红尘用着怀疑鄙视的目光打量他，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得知答案。
“当，当然听说过，只不过现在忘了而已。”唐医生面色羞愧，他居然还没有一个高中生有文化！
“哦……真的吗？”梦红尘往他方位一移，瞧着他心虚的模样，巧笑嫣然道“我昨就是这么不相信呢！”
梦红尘没有继续逗他，气质忽的一变，变得苍桑，变得无力。
“我知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来，今天我便告诉你你不解的谜团。”
“我其实本名不叫梦红尘，我姓姬，名若雪，傣族人，我的姓源于春秋时吴王寿梦之后。
听我姥爷说：我出生的那一天，鹅雪纷飞，我的爸爸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他说他在太阳上看到了一个笼罩在金色光辉中的，长着六只白色羽翼的「炽天使」，所以给我起名为姬若雪。”
唐三剑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向她寻问，“那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姬姑娘，还是梦姑娘？”
“你不要在我说到关键的时候打断我，问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好吗？”梦红尘当即敲了他一榔头，微笑怒声道。
“你说就说，骂我干什么？”唐三剑露出了委屈的神情，让梦红尘差点忍不住扇他。
“2017年8月8日21时19分46秒发生了一场地震，这场地震使一个原本幸福的女孩变得疯狂，自私。
她小名叫小右，她年纪不到十岁。
她有个爱她的姐姐，还有很好的爸爸妈妈。
那一天晚上，她们母女仨躺一张席梦思大床，她姐爱撒娇，一向喜欢跟妈妈睡，躺中间，小右躺右边。
就在地震当天，可笑的是，狗血的一幕发生了。
小右心血来潮不想当小右了，想跟妈妈睡，想躺中间。姐姐很爱她，当然同意了，轮到姐姐躺右边。
大地震猝不及防到来，破坏力超强，天花板轰然倒塌。
当时一个木梁下去，闷响一声，一下子插进姐姐的头部和身体，哗啦啦的血喷出来，溅了小右一身。
溅了小右一脸一身！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大概会瞬间崩溃吧。
姐姐惨亡，而且原本姐姐躺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位置，实际上姐姐代替了自己。
之后那个女孩逐渐疯了，每天疯癫说着：
“本应该死的是啊我！”
缓缓千秋之期，他悟了，悟得疯为何。
他凝视远方，眼含复杂情绪，说道“人们常说死是种劫，却不知生是种苦，是种累！明天，你就出院吧，你不再需要心理治疗了。”
“谢谢，你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对我说关心话的人，明日之夕，世界将倾，不行使神戏，又怎怜疯之人。”她同样凝望远方，不似，亦不再，重归？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正常女孩子，当然是指精神方面的，痛苦时，你会咬人，遇到有趣的事情时，你会笑。”
“不，我不正常，我劝你以后离我远点，亲戚们都说我是灾星，是害人的妖精。”梦红尘嘴唇里有一丝丝苦涩的血液流出，可能神经系统上会传来巨痛，但少女恍若未觉，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胆小、自卑。
唐医生闻听此话，深深看了少女一眼，瞳孔中充满怜悯和同情，她小时候该吃了多少苦啊！
他轻轻拍拍少女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哭出来吧。”
少女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扑进男子温暖怀里，彷佛这样可以让她感觉到安心。
她无声哭泣，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映照着内心的脆弱与悲伤。
“嗯……嗯……嗯……”
时光如白马过隙，很快来到了正午时分，阳光炽烈，万物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静谧的街道上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鸣叫，是春日午后的宁静与慵懒。
“你精神状态正常，只不过，你某方面的思想太成熟了，你还小，懂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
唐医生扬了扬眉毛，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又和梦红尘聊了些日常生活，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看了眼时间，笑着站起身。
她望他、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