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修仙者？
李覆衡睡得十分安稳。
只觉得自己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能感觉到体内有暖流从胸口流至指尖，再至脑后，顺流而下到脚趾……
他十分清楚，这是人体十二正经的循行路线。
手太阴肺经开始，到足厥阴肝经结束，每完成一个循环，他身体就清醒一分。
然而这种状态没有时间概念，无数循环过去，仅仅过了一瞬间便醒了。
睁眼，嘈杂入耳，幽香入鼻，他正躺在祝俏冬怀中，温玉软香在枕。
前一刻她还在不耐烦地指挥着某人，低头发现自己醒来之后，慌忙换上温柔的微笑。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祝俏冬有些心慌道。
但李覆衡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半个时辰？”
现在他神清气爽，如同劳作一天后整晚沉睡，身体状态恢复至巅峰。
昨晚连续跑了一晚上，整个人疲惫不堪，仅仅睡了半个时辰就好了？
或许和刚才那种状态有关…
李覆衡闭眼感受身体，似乎是足太阴脾经正在推动暖流运行。
以后可多多利用。
“当当当~”
“李郎中施粥了，不要慌，不要抢，人人都能打一碗。”
一阵锣声打断思绪，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县衙门口。
台阶上，两口大锅热气腾腾，刘万和先前那门卫张癞子正左右忙碌着，一人一勺分着粥。
有了吃食，衙门口已被挤的水泄不通，约莫二三百人端着碗挤在台阶下，碗几乎都伸进了锅里。
刘万敲了几声锣，吆喝几声，然后从身前的大锅中舀出一勺小米粥。
铁勺抬起，满勺都是晶莹剔透的粥饭，香滑浓稠。
一般的粥棚施粥，能有几粒米已经不错了，可眼前这锅粥竟然浓得不见水。
这年头，有谁施粥会这么大方？
虽然这些人在县城中，但坚持到现在家里也没多少存粮，都在紧巴地过活。
得了消息后，宁可压住昨晚面对瘵鬼的恐惧，也要来吃上一口。
李覆衡肚里早就咕咕作响，除了上次在林家堡饱餐一顿，这两日都没吃东西。
于来到锅前，从刘万手里取来大勺，舀起一勺喝了个干净。
浓粥入肚，顷刻运化，转为水谷精微之气，扩散至全身，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这人怎么抢吃啊，不懂规矩吗？”
这时，身旁大汉对他怒目而视，竟是昨晚在他眼皮底下变成瘵鬼的圆脸大汉，后被他救回原形。
“这么面生，哪里来的？”
“我来替差爷给你绑了！”
李覆衡这举动瞬间引起台阶下众人不满，纷纷指责他无礼。
众人一顿帮腔，圆脸大汉自觉占理，上来一把抢过铁勺，然后揪住他的衣领。
见其不反抗，他冷笑一声，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见此，众人纷纷叫好，只有刘万一人脸色发白。
李神医怎么收拾红毛瘵鬼，他可是全程收入眼底的！
敏锐的直觉使他赶忙上前，压制大汉的拳头，道：
“牛泼皮，你想干什么！”
“还有你们，你们嚷嚷什么？昨晚瘵鬼来我们县然后又没了，你们以为过来走亲戚啊？”
“那都是李郎中弄死了赤毛瘵鬼，然后一一把你们救回来的！”
提到瘵鬼，牛泼皮汗毛竖起，人群更是吓到噤声。
昨晚，白毛瘵鬼游荡寻人的场景历历在目，甚至有些从瘵鬼复原的人，更是心有余悸。
随后，他们似乎回想起，有个敏捷的白毛人影飞跃在大街小巷，被他接触的瘵鬼纷纷变回了人形。
就是眼前这个俊秀青年？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那白毛人影治好瘟疫的。
无人敢打破沉默。
李覆衡握住大汉手腕，缓缓放下，看似轻而易举，实则无法反抗分毫。
圆脸大汉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脸色难看至极。
瘦弱的身躯，竟蕴含如此强大的力量！
随后，李覆衡并未发怒，只是拍了拍衣领，长叹道：
“百里之外，有一整个村的人变成地魁，在祠堂中血肉融在一起，被吸干精气；
十里之外，有人身患瘟疫，每日靠着一口米汤吊命，不知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昨晚，离此十丈之外，县令等人被瘵鬼侵袭，吸干血肉，变成一副皮囊。”
“瘟疫越来越近，县城内也是朝不保夕，在下来县城查阅县志，就是为了寻找治好瘟疫的方法。
自旱灾以来，县令将救济粮尽数私吞，如今我收下了一部分前往其他地方救灾，剩下的仍在县衙中，还望各位合理分配，谨记唇亡齿寒的道理。”
李覆衡话语平静，却让在场的人压住饥饿，默不作声。
饥荒已经太久了，灾难中人人自危已是默认，只有顶端那部分人占有大量资源才能活下来，谁会花费力气去与人分享、治病救人？
在他们看来，这是傻子才干的事。
而可笑的是，正是李郎中干这些傻事，赶走瘵鬼，治疗瘟疫，开仓放粥，他们才能在这喝粥。
他们只觉头顶如负千钧，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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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沉默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响起：
“李郎中？就是那个游走于章阳泽一带行医的慈铃郎中吗？”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人群之外，面貌清秀，一身白衣脏乱不堪，背着一个药箱，正看着他出神。
“在下李覆衡，是有人称呼这个诨号。”
少年回过神，神色欣喜，人群中寻找间隙，挤到李覆衡面前。
“久仰大名，我叫文土平，叫我土平即可，也是一名郎中，从章州赶来的。”
文土平神色激动，似乎真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眼中迸射的光芒在死气沉沉的饥民中分外耀眼。
章州在贡州以西，是一个大州，章阳泽最著名的章阳刘氏就在此地，族中常有人被选入仙宗，势力庞大。
所以章州相对稳定，大部分逃荒人，包括祝俏冬一家都是往章州逃去。
只是这个少年不远千里来这做什么？
“章州应该粮食富足，你冒着危险来这里做什么？”李覆衡感到十分意外。
“久闻慈铃郎中的美名，小子知晓此处瘟疫肆虐，特来寻找驱除瘟疫的手段，没曾想遇到李郎中，今日一见，果真深明大义，身为修仙者，竟然愿意行走在我等凡人间扶危济困！”
听到此话，沉默的人群惊掉下巴，瞬间嘈杂起来。
“你说什么？李郎中是修仙者？”
“果然如此，李郎中肯定用了什么仙术治好我们！”
若刚才是羞愧沉默，那现在他们则是有些后怕。
自己出口呵斥李郎中的时候，有些太大声了。
圆脸大汉甚至脸色惨白，双腿已开始发抖。
仙凡两别！
李覆衡十分心惊，但也不敢表露太多。
他知道自己经脉中有暖流，但不知道已踏入修仙途中了。
“此事不便过多讨论，小兄弟我们进门一叙，如何？”李覆衡伸手邀请少年进入衙门。
文土平点点头，随着他走进衙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