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刀兵相向
“原不知小友是如此青年才俊，倒是招待不周。”
刺史满脸堆笑，已经率先起身，端起酒杯敬向李封。
此人当真很可怕！
李封在心中暗道，荆刺史待人处事几乎是滴水不漏，甚至非常能自降身价谋取利益。
能屈能伸之人必城府极深，一旦无利索图…赶尽杀绝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李封端起酒杯，回敬了刺史，直接一饮而尽。
演戏他李封也未尝不会。
荆刺史看李封如此上道那自然是更加开心，拉起李封看上去恨不得马上跟他结拜成兄弟。
“荆刺史，我随商队入城之时，曾观察过当地米价，灾年之时米价升高，但我认为仍不够高！”
李封说的斩钉截铁，更是惊的荆刺史差点掉了下巴。
居然有人比自己还要能贪！
“米价再高，百姓承担不起又当如何盈利？”
荆刺史也不蠢笨，抬高米价的前提是要有市场，没有市场反而会导致购买力大大降低。
你也知道百姓消费不起？
李封嘴上表现着笑意，内心已经极度愤然难平。
“那便招商！”
“升价不会影响当地富商的购买力，一位富商可顶数十名百姓。灾年他们只怕量不够，如何会因价高畏缩。”
“你的意思是…”
“只需刺史放出消息，关闭粮仓，以此三倍价格收粮，官府只抽取一成利，自当有无数商贩前来。”
听着李封的话，荆刺史陷入了沉思。
眼见荆刺史陷入犹豫，李封举起酒杯，再度开口：“刺史不仅可以获利，更可趁着灾年低价雇佣百姓修建水利，既有政绩，又不对官府财政造成压力。”
“大才！大才！”
荆刺史听完难掩喜色，李封这法子，简直是两全其美。
站起身，他立刻再度将酒杯敬向了李封。
李封也不推脱，既然刺史如此尸位素餐，但求谋利，那也别怪他将他拉入泥潭。
正当二人相交甚欢之时，一身着武装的守卫匆忙来报。
“报刺史，城外粮仓遭袭，贼人还在仓前布粥，司马与其在仓前对峙。”
“大胆！粮仓余几何？”
荆刺史一拍酒杯，直接气的站了起来。
“不…不知…”
王仙芝那边的行动成功了！
李封看着气急败坏的刺史暗暗一笑，但荆刺史已然坐不住，旋即就要前往。
“李小友，且随我一同前去，捉拿此逆贼。”
荆刺史语未落人先行，李封也紧随其后。
待二人一到达现场，仓外可以说已经是一片狼藉。
很明显两拨人马已经结束了第一波冲突，粥棚坍塌，不少百姓还握着手中的粥碗在远处战战兢兢。
而此时王仙芝虽然负伤，脚上踩着一名倒地的官兵，正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荆刺史一下马车，火急火燎的奔走过去，肥胖的身体都颤动了起来。
“拿下！都给我拿下！不论生死！”
刺史令下，原本有所顾忌的官兵马上再次出手，为首的司马更是一步跨出，踹倒了有些力竭的王仙芝。
“带走！”
在真正意义上官兵受令出手的情况下，王仙芝众人这等其实做不了多少顽强的抵抗。
“等等！荆刺史，此人与我同是盐商，当能为计划助力，利用其人脉迅速招揽生意。”
李封躬身行礼，刺史捋了捋衣角，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仙芝怔怔的看着李封，随着二人靠近，他闻到了浓郁的酒肉香味…
“李封！你当真…”
“从今日开始，完全关闭粮仓！”
荆刺史一声令下，粮仓的大门砰的关闭，他又走到了王仙芝身前，替他解开了束缚。
“这位小友，可能为本州招来商贾？你可告诉他们本州以三倍价格收取粮食！”
刺史话音一落，王仙芝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看了眼其身后的李封，眼中光芒涣散。
“原是同恶相济！”
“李封！你当真不可信也！”
王仙芝咬紧了牙关，他恨，恨自己居然为百姓招来了一位恶人。
朱门酒肉臭，这个自己信任的少年郎，居然也是此般助纣为虐。
罢，王仙芝拔刀暴起，直指李封。
一抹刀光闪过，他却再次被周围四人摁在了地上。
若非霸王项羽天生神力，如此人数优势他又怎能敌。
“小友最好为本州做事将功赎罪，身后的弟兄们可还想活呢。”
荆刺史很有耐心，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满目通红的王仙芝。
李封就这么俯视着他，做足了恶人姿态。
他不怕王仙芝真不去招商，他对那伙弟兄绝对称得上义气。
此刻他要利用的，正是王仙芝的愤恨。
商贾大多老谋深算，灾情严重的濮州有这么大的检漏机会他们会心动但绝不会直接行动。
万一是坑，运送粮食过来的成本又该怎么算？
只有王仙芝这伙本地人出马，带着愤恨怒骂官府贼人和自己这出主意的“鼠辈”，他们的戒心才会降到最低。
官府昏庸百姓难活于他们何干？这甚至是发财绝佳的机会。
王仙芝仍在地上挣扎，刺史已经转身离去，李封跟随其后，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固守啊…这下一步又该如何？”
荆刺史喊的亲切，搓着手期待李封的答案。
“刺史，城外田渠应兴修，可压价招募百姓，水利修缮，且已在库外施粥，御史追查也好有个交代。”
李封也笑呵呵的回应，荆刺史想了一想，拍手叫好。
“小友放心，御史乃我表兄，自不会受到弹劾。”
荆刺史也不再掩瞒，道出了其中关系。
李封陪笑了一番，果然如此。
一州刺史如此无为而且欺压百姓，却还安然无事肯定是有人相助。
唐朝的监察御史品级虽然不高，不过正八品。但“巡按州县，检查百官”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
上有天宫，人间百难难消啊…
李封心中苦涩，可现在同样不能表现出来。
想到自己的计划，依旧对着刺史拱手。
“在下想去释佛寺走一遭，不知可否劳烦刺史车驾…”
荆刺史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当李封或许是个礼佛之人，此间李封对他来说仍有大用，这样的小事他肯定不会拒绝。
“固守见外了啊，自然是可以。”
很快马车调转方向，看了眼着外面车轱碾过沙石，李封很快听到了一声悠远的佛钟。
暮鼓晨钟，此时已是酉时...
趁着余晖，李封叩响了释佛寺的大门，很快几位僧人前来开门，更有一位方丈前来见过刺史。
但荆刺史如今满心招商入城一事，他又不是礼佛之人，便留下仆从，先行离去，独李封二人被迎入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