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象境
扬州的风波，暂未波及到许长生。
得自紫岚仙府的机缘，已被他消化了大半。
除去储藏在体内的精纯地母元华外，顿悟三才之道乃是他身上最意外的一桩机缘。
依照玄门仙道的路数，七品通法境只能让法术颇具几分神意。
至于想做到许长生这般，利用天、地、人三才者之间，宙光轮转，玉宇不灭的玄机，洞开一方贮存灵膳的须弥芥子空间。
这方仙洞，等于是在他体内构筑了一个食盒。
寻常修士只有到了金丹境，修炼圆满了内景，掌握袖里乾坤之类的神通，方能有此威能。
许长生伸手一抹腰间，一份冒着热气的雉羹，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实则只要他愿意，便能从任何地方，取出藏在三才洞中的灵膳。
这一道天生法术，令许长生节省了许多功夫。
日后若是出门在外，再也无需为吃饭而担心。
如今，他就是行走的厨房。
“上辈子哪敢想，我也能过上饭来张口的日子。”
许长生一勺勺地吃着雉羹，心中无限遐想。
《玄元五炁析气法》自行运转了起来，将雉羹化作的灵气，尽数熔炼进丹田的真气中。
三才境的几道关卡，他已经全部迈过去。
剩下的时间，不过是提升真气的水磨功夫。
只等真气圆满，便可尝试突破到六品四象境。
这一阶段的修行，须一步步修炼出四圣兽法相。
许长生虽尚不清楚其中门道，但大致也能猜得出，四象境的修行同样离不开食用菜品。
半年后，许长生蹲在溪水边，指尖轻轻划过水面。
几尾青鳞鲤警觉地摆尾游开，却在三寸外突然定住身形。
流水在它们鳞片间凝成晶莹的冰晶，倒映着青年嘴角的笑意。
“第七十二次尝试。“
他从三才洞中取出一盏青瓷碗，被冰封的游鱼自动跃入碗中。
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茶香，那是他三日前在崖壁发现的古茶树。
老根虬结的茶树扎根石缝，叶片边缘泛着金线，每逢日出时分便会渗出凝露。
《玄元五炁析气法》在经脉中自发流转，许长生忽然顿住动作。
溪水倒影里，自己的瞳孔竟泛着翡翠般的青芒。
丹田气海微微震颤，原本浑圆的真气漩涡边缘，隐约浮现出龙鳞状纹路。
“木主生发，水蕴灵机...“他捻起一片茶叶含在舌尖，清苦之后泛起甘甜，“原来如此。“
冰晶在掌心消融，青鳞鲤重新摆动身躯。
许长生并指如刀，真气裹着寒气剖开鱼腹。
淡金色的鱼籽落入茶汤的刹那，整条山溪突然泛起粼粼波光。
数十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龙形。
“翠涛白龙脍，成了！“
龙形水雾扑向瓷碗，青瓷表面浮现龟甲纹路。
许长生只觉得咽喉发烫，尚未品尝灵膳，喉间已自发响起苍茫龙吟。
远处古茶树无风自动，万千金线叶飘落如雨，在空中织就一幅青龙图腾。
异象升腾的瞬间，五里外的芦苇荡突然惊起群鸟。
三个身披蓑衣的修士踏水而来，当先之人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直指许长生所在方位。
“好强的木灵之气！“满脸横肉的修士舔了舔厚唇，“大哥，这次逮着大鱼了。“
被称作大哥的独眼修士却突然按住腰间刀柄。
水面泛起不正常的涟漪，某种粘稠的灵气正顺着水流缠绕他们的脚踝。等他察觉不对时，整片水域已变成翡翠色的胶质。
“阵法？什么时候...“
许长生从树后转出，左手托着的瓷碗还在蒸腾热气。
右手指尖悬着三根冰刺，每根尖端正对着修士眉心要穴。
“十二连环坞的朋友，跟了我七天不累么？“
他舀起一勺泛着龙纹的鱼脍，“要不要尝尝新菜？“
独眼修士突然暴起，腰间分水刺化作银虹。
许长生轻笑一声，身后古茶树轰然震动。
漫天金叶凝成青龙虚影，龙爪按住银虹的瞬间，整条溪流倒卷上天。
冰刺穿透护体真气时，独眼修士终于看清青年眼中的青芒。
那不是修真者的灵光，更像是某种亘古存在的威严凝视。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喉间冰凉的触感——那柄剖鱼的冰刃，此刻正滴着殷红。
剩余两人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腿不知何时已被茶树根须缠住。
许长生漫步而来，瓷碗中的灵膳已少了小半。
他每走一步，身后青龙虚影便凝实一分。
“四象境第一道法相。“
他对着碗中倒影喃喃自语，“原来要吃够九十九种龙属灵膳...“
芦苇丛中忽然传来掌声。
一个头戴竹笠的老者拄着青铜鱼竿现身，钓线上串着七颗星光闪烁的明珠。
“好俊的青龙法相。“
老者嗓音沙哑如锈刀刮石，“小友这道灵膳，可能分润老夫些许？“
许长生瞳孔微缩。
对方腰间玉牌刻着“十二坞主“字样，分明是十二连环坞的魁首。
更可怕的是，自己布置的预警阵法竟毫无反应。
“前辈说笑了。“
他暗中催动三才洞中的备用灵膳，“这道菜火候不足，怕是入不得...“
话音未落，鱼竿上的明珠突然大放光明。
许长生只觉得天地倒转，再睁眼时已身处浩瀚星空。
七颗明珠化作北斗高悬，每颗星辰都传来令人窒息的威压。
“年轻人。“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交出紫岚仙府的传承，留你全尸。“
许长生握紧瓷碗，感受着丹田内躁动的青龙法相。
北斗星光如牢笼般压下时，他突然咧嘴一笑：“老人家，您听说过微波炉吗？“
藏在三才洞中的三百道灵膳同时爆发灵气。
各种属性的能量在密闭空间疯狂对冲，最终化作一道混沌光束。
当北斗阵出现裂隙的瞬间，许长生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碗中残羹上。
龙吟震碎星光，青色龙爪撕开虚空。
许长生踏着破碎的阵法残片冲出，却发现老者早已不见踪影。
溪边只余一截断裂的钓线，以及满地昏迷的十二坞修士。
古茶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金线叶片尽数化作飞灰。
许长生抚过焦黑的树干，在树心处摸到一枚温热的内丹。
青龙法相发出欢快的清吟，将这枚千年木精吞入腹中。
“四象境，原来是要四方圣兽各自吞服对应属性的天材地宝。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朝霞，突然对修行有了更深领悟，“接下来该去找白虎法相的机缘了。“
山风送来潮湿的水汽，许长生却嗅到了暴雨将至的味道。
他收起剩下的翠涛白龙脍，身形逐渐淡入晨雾。
远处江面上，十二艘楼船正劈波斩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