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揭竿而起

那是一名瘦弱的老者，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女童，在人群中挣扎。

他从骚乱的开始，就拼命试图抱着怀中女童脱离人群。

老人不是来抢粮的，他只是想为孙女讨一口吃的。

但在汹涌的人潮下，一位瘦弱老者的力量，犹如风雨中的扁舟，随时都会倾覆。

在他怀中的女童，那清澈的双眼，更是充满了恐惧。

眼看被箭雨驱赶的人群，即将踏上老者的身体。

那一个瞬间，朱博动了。

他在这一刻，忘掉了对死亡的恐惧。

也抛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牵绊。

他决定不再做一个懦弱的旁观者。

他要用自己的双拳向这不公的世道发出怒吼。

他要亲手为至亲报仇。

岳老三年前与他的夜谈，让他刻骨铭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蛰伏起来，让世人忘掉你。

然后成为关键时刻最锋利的那柄尖刀。”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朱博眼中只有一个字：

“杀！”

数块巨石凌空飞起，狠狠砸向土墙。

武道二境，练皮。

此境武者，全身筋膜强劲无比，爆发力较一境骤增。

一拳击出，有五百斤巨力。

就算是头野牛，也能生生砸死。

守卫粮仓的家丁，多是些强壮的普通人。

此等巨力之下，被砸的人仰马翻。

轰——

一声巨响。

一片土墙被朱博撞破。

“我们人多，冲进去，分粮食！”

人群中，突兀的传出一声呐喊。

原本被弩箭震慑的流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跟随在那道凶悍人影后，开始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向粮仓内冲去。

只是用来防御盗匪的低矮土墙，在人群的推搡中发出阵阵哀鸣。

大片的院墙轰然倒塌。

护卫粮仓的家丁们，开始仓皇逃窜。

一场属于灾民的盛宴，就此展开。

与此同时，粮仓内部，一间小房中。

换了一身劲装的岳老，鬼魅般离去。

房中只剩下两名死不瞑目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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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东墙，一处便于攀爬处，两道人影迎头撞上。

“岳老？”

“姜元？”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你怎么在这？”

又是异口同声。

说罢，一老一少犹如两只狐狸，同时露出无声的笑容。

“怪不得那粮仓里没有武者出现。”

“难怪这么久也没有官府的人来增援。”

两人对视一眼，都猜到对方做了些什么。

掀开仓廪。

刺杀头目。

截杀信使。

两人所作所为，主打一个攻敌命脉。

姜元主动转移话题：

“老爷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岳老斜了他一眼，拎起姜元后颈，如同拎鸡仔一般，一跃而上，顷刻间便进入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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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后院，岳老的卧房。

方一进来，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姜元，岳老便开始大口咳血。

原本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这老狐狸的姜元，当场愣在原地。

“老爷子，你这是。”

“咳咳，无碍。”

岳老随手擦掉嘴角血渍，但神色明显萎靡了许多。

“莫与他人讲，你坐。”

姜元按耐住心中疑惑，依言坐在房中椅子上。

岳老从怀中掏出一枚药瓶，眼中闪过一丝肉疼之色，咬牙将瓶中的药丸吞入腹中。

片刻后，岳老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这种药效，把姜元看的一愣一愣的。

“仙丹？”

岳老鄙夷的看了一眼没见识的姜元，说道：

“狗屁的仙丹，你见过神仙？”

姜元讪笑。

岳老将药瓶抛给姜元：

“闻闻，这是乾坤教的乾坤丹，有吊命奇效。

以后如果遇到，可要收好。”

姜元好奇的将鼻子凑到瓶口，登时闻到一股恶臭。

“呕——”

“哈哈哈哈哈哈！”

岳老一阵大笑。

姜元无奈道：

“您老可真能忽悠人。”

岳老正色道：“良药苦口，能救命便是好东西。”

姜元无奈点了点头。

这味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房间内突然陷入寂静。

岳老凝视着身前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元有些不自在，问道：

“您老还有事么？

没事我先走了。”

然而，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头。

“小子，我能相信你么？”

“啊？”

姜元暗道不妙，开始装疯卖傻。

这种画风，从来都是些临终托孤的戏码。

他可不想沾染些莫名其妙的因果。

想玩这种东西，好歹等他能纵横天下再说。

然而岳老丝毫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一只手掌愈发用力。

“你小子很不对劲。

我当年见你时，你才十六吧？

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绝对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老爷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明亮。

“你这种情况，我听我师父说过。

他说，那是一位仙人转世。”

这一声话语，在姜元心中炸起一声惊雷。

他下意识停止挣扎，喃喃道：

“真有仙人？”

岳老见他这种反应，皱了皱眉头。

主要是确实不像装的。

不过想到姜元的某些特异之处，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泰山桩可是练到了圆满？”

姜元见岳老表情严肃，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是。”

“这就对了。”

岳老神情骤然放松下来。

“无论你是不是仙人转世，都不重要了。”

他继续说道：“这《泰山桩》虽然普通，但想练到圆满却极难，是我灵岳一门最重要的功法。”

姜元心中微动，不再试图离开，而是静静倾听岳老的话语。

他有种感觉，这件事会对他大有裨益。

岳老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出一则密辛：

“泰山桩，乃是一门顶级心法的配套法诀。

只是因为泰山桩极难修行圆满，从我师傅开始，一直未能有人修行这门功法。”

姜元怦然心动，自语道：

“怪不得一个基础桩功，足足要修炼六年。”

要知道这泰山桩这类基础桩功，一般人半年便能练得收放自如。

若是真想练成圆满，一个天赋寻常的武者，三年足矣。

而姜元练泰山桩，足足用了六年。

武学之道，有桩功，有武功，有心法。

桩功练筋骨，武功练发力，心法练内劲。

寻常外练武者，需要到练脏境后，才能以强悍无比的肉身滋养出一丝内劲。

也就是成为所谓的先天武者。

可若是能修行心法，那便不同了。

哪怕只是练皮境，也能修出内劲。

以之滋养肉身，可大大加快境界的提升速度。

姜元现在正处于他无尽人生中最脆弱的阶段，十分需要快速提升实力。

听闻此言，他便直接说道：

“老爷子，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能将这心法给我。”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岳老赞了一声，说道：

“如今世道你也看到了，随时可能天下大乱。

我儿子死了，就剩下媳妇孙女。

等我也死了，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这不成。

岳山是我养子，但天赋不行。

你们三个小辈，邱浩天赋不错，但太过跳脱。

我估摸着，他最多也就能成个练骨。

天下太平时还凑合，但乱世不够。

朱博够努力，但是身体天赋差点，也很难成大器。

况且他为人太正，在这乱世中很容易吃亏。”

岳老眼神中，还有一丝可惜，但更多的却是欣赏。

这位徒孙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朱博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