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有什么问题?
那小步子踩在地面上又急又重,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至于是找谁的茬……
沈顾回头看向急诊室方向,又落向椅子上的裴骋舟,眸中透出“自求多福”的讯息。
“把她带走。”裴骋舟头也没抬,用来撑着身子的胳膊青筋已经在肌肤上显露。
作为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沈顾自是明白裴骋舟这是在压制情绪的反应。
手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他换上一脸笑容从椅子上起身,在顾轻语即将冲到裴骋舟跟前之际,及时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顾二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有点急,但你先别急,跟我走吧,你想知道的,我半点不落的都告诉你。”
顾轻语看向座椅上对她的到来不闻不问,甚至连起身动作都没有的裴骋舟,声线轻柔,
“沈顾哥,你让我过去跟姐夫说两句话吧,他那副样子我要是就这么跟你走了,姐姐在天上会怪我的。”
说着她鞋尖向外挪动。
她一动,沈顾也紧跟着动,伸在半空中的胳膊半点没有收回的意思,宽厚的身子把去路挡得甚至比刚才更多了些。
顾轻语拧眉看向裴骋舟,“姐夫,沈顾哥这是在拦着我不让我见你吗?”
座椅上的人终于有了起身动作。
顾轻语面上瞬喜,刚要开口,她就看见裴骋舟跟没看见她一般,直勾勾地朝着还在往两侧开门的急诊室门走。
身着医生服饰的裴景言从门里走出,他一边摘下手上的医用手套递给旁边的护士,一边跟裴骋舟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她没有办法听清。
脚下再次向前挪动。
她一动,沈顾又跟了上来,手撑着墙壁,再次将她完完全全的拦住。
没了顾忌,顾轻语也不装了,怒目瞪向前方,“你有完没完?我要去找我姐夫!”
“顾轻语,非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吗?二哥他现在不想见你。”
“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沈顾散漫地侧过身,用余光扫了眼正背对着他们对话的人,又将视线落回顾轻语身上上下打量,“你又不是顾芷兮,他哪来的耐心每时每刻都搭理你?”
“我……”顾轻语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强大的无力感堵在她的喉咙,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的确,顾轻语不是顾芷兮,所以,即便裴骋舟会因为顾芷兮一直照顾,纵容顾轻语,却还是会一次次留她一个人。
她是他的责任,却不是爱人。
即便她极其地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名正言顺霸占他所有的人。
对二人对话毫无所知的裴骋舟,神色复杂地看着被裴景言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乐卿。
据裴景言所说,乐卿的性命虽是救回来了,但因为伤在头部,就算她醒过来,很大几率会成为一个低智儿,小部分的几率则是她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他是谁。
在那两个可能里,他竟希望乐卿醒来后是第一种情况。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明明第二种,对他对乐卿才是更好的结果。
这个困惑裴骋舟坐在病床边想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乐卿的病床边,明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处理。
茶眸上移,落在病床上的人脸上。
流血过多导致乐卿的脸色比寻常更加惨白,密而长的眼睫毛安安静静的阖在眼缝前,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黑天鹅翅尖最新长出来的细羽。
让人很想要触碰其柔软。
事实上裴骋舟也确实那么做了,他凑着身子将食指轻落在那细羽上,动作极轻的拨动。
就似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满意着细羽在指腹上的触感,享受着来回拨弄它的乐趣。
玩得不亦说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手掌下原本紧闭的眼缝正缓缓打开。
直到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没有什么情绪的质问从床榻上传出,“你在干什么。”
裴骋舟手上动作一顿,紧接着如被火烫一般,迅速抽回被握住的手,看向乐卿从头至尾平静如水的眼睛,眉心轻折。
她看到他怎么是这反应?
她真失忆了?
疑惑几秒,他还是将话问出口,“你不认识我?”
乐卿重新闭上眼,感受着来自身体各处涌来的疼痛感。
每一处的疼痛都在提醒她,她那么决绝地想要用死摆脱裴骋舟的折磨,上天还是残忍地驳回了她的请求。
还让她睁眼的第一眼就看到他。
她啊,是个深陷牢笼,不能自救,不配被救的可悲者。
气息粗沉下去,乐卿再度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开口,“裴骋舟,你那么想为顾芷兮报仇,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到这儿来?”
“你不救我,我不就死了吗?”
裴骋舟沉默着没有应答。
数秒,乐卿偏过头看着他轻蔑地笑,“还是说你跟我睡过一次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我的身体,不舍得让我死了?”
“这种事情,地下的顾芷兮要是知道了,恐怕……”
砰!
一声重响从地面传来,乐卿充耳不闻地抬眸,看着裴骋舟染上怒气的脸,继续嘲讽,
“这么生气都没舍得对我下手啊,原来在云城高高在上的裴骋舟,在女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头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啊,那可真是……”
“你再继续说一个字,我会见让你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畜生。”
乐卿扬起眉头,半点不知怕地盯向裴骋舟的身下看,嘴角轻撇,“是吗?”
被她的动作触怒,裴骋舟倏然低下身,刚要有所动作,病房门从外打开了来,以裴景言为首的医生护士走进屋内。
看着他们,他握紧了病床栏杆,厉声,“你们赶紧给她看看,她脑子撞坏了。”
尾音几个字裴骋舟咬得尤其的重,只差把牙齿咬碎。
裴景言摸了摸鼻子,拿着检查仪器走上前。
几个人围着乐卿将各项仪器用在她身上。
半小时后,几双眼睛时而看向手中的报告板,时而看向乐卿,紧接着又默契地看向作为主治医师的裴景言,眸中无一不是震惊和疑惑。
他们的行径太过怪异,全程目睹的裴骋舟不禁发问,“怎么回事?她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