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讨好
听到陆锦歌的话,她以为这婚事只是陛下偶尔动了念头,随口提起的。
可是从长公主的口中听起来,却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甚至长公主还问起她与江鹤川之间的过往。
这样的话题实际上并不大适合初认识的人。
可是对方毕竟是长公主,而且态度很温和,如同一个老友一般倾听。
秦织婳也不隐瞒,她与江鹤川之间本来就够不上私相授受,又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长公主更在意的却是当初婚事的细节。
这让秦织婳倒是重新仔细地回忆了一回。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也算是情窦初开,不过是偶然撞见了一回,她急匆匆赶去学堂,然后撞到了一起,自己画的画便被撞坏了。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哪里知道第二日,他竟等在原处,还了她一幅。
可他的这幅明显比此前自己画的要精细许多。
那会儿秦织婳心里想着给母亲画一幅肖像,偏生自己的笔触并不大好,见了江鹤川的画之后,心里便起了向他请教的念头。
江鹤川半点儿没有藏私,果真倾囊相授。
如此,便生出了好感。
男女之间,有些事情其实不用点破。
有秦家学堂在,两个人便有了共同的路线,偶遇便成了一种常态。
只不过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谁想有一回树下说话,竟被她堂妹撞见,还在祖母那里告了一状,添油加醋的她便成了那个不守规矩的,祖母自然毫不犹豫又罚她跪了祠堂。
江鹤川知道后很是自责,当即便表示要往江家去同母亲商议来府上提亲。
秦织婳当时心里又害怕又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打从心底里的期待很紧张。
堂姐堂妹都叫她死了这条心,说她如此不知规矩,祖母会同意才奇怪。
甚至连祖母都将她叫过去敲打了几句。
自打母亲过世继母进门后,秦织婳在秦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日常行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祖母不喜欢她,继母同样不喜欢她,而她的婚事,又恰好捏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继母有一次趁着左右无人的时候,直接给她把话挑明了说。
以她的情况,若是想要嫁一个好人家,求继母出面是最快的。
可是作为一个继母,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继女去向秦老太太讨话呢?
除非秦织婳愿意让出一半的嫁妆来给她继母生的孩子。
那些都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而且母亲去世前,叮嘱过她许多次,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自己的东西护住。
女子这一生,命运都拴在丈夫和婆家孩子身上,而这些人都很难说能靠得住,即便一时靠得住,也未必一世靠得住。
若是碰上靠不住的人和婆家,身上还没有傍身的银钱,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在继母提出这样的要求后,秦织婳虽然没有正面强硬的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继母因此对她越发不满了,明里暗里的挤兑不说,还时不时地就在祖母跟前说起她婚事儿。
原本秦织婳都以为自己和江鹤川的事儿已经没有了希望,生怕他果真带着媒人硬来,便写了信要叫人送去给江鹤川。
哪里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秦老太太将她叫了过去,说是同意了。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诡异。
带着目的往回看,她想起,自己隐约还听到大伯母说起过,什么婚事定早了之类。
如今自然也就明白,那说的是自己堂姐的婚事儿。
可是听长公主的意思,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儿。
似乎……
陛下看中的就是自己,不是堂姐也不是堂妹。
可是为什么呢?
她问起来的时候,长公主却没有正面回答。
反倒问起她,可有想过再嫁人。
这句话在前头的那些对话之后,总觉得似乎有别的意思在。
秦织婳哪怕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也不由地多了几分紧张,一下子便又想起了今日六皇子那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的事情过多,秦织婳这一觉睡得实在不踏实。
影影绰绰的,竟然似乎又看到了当阿飘时看到的江鹤川和那赵怜儿的脸。
两个人在一处嬉闹着,却是躺在她陪嫁来的床上。
因着这般折腾,早上起得便有些晚了。
好在如今她以自己守寡不宜多出门为借口,两边的请安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是自在了许多,未曾有人能置喙她早起的事儿。
“姑娘你猜得可真准!”
翠墨兴冲冲地拿着只盒子走了进来,打开了里头竟然是一盏华光璀璨的琉璃盏,“姑娘猜猜这是谁送来的?”
秦织婳不过打眼一瞧,心里就有了数,笑着道:“还能是谁,除了你们三老爷,谁都能有这样的兴致收藏这等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姑娘猜得半点儿错没有,就是三房送来的,是三老爷新进收进房的兰姑娘送来的,还带了话来,说是让姑娘你有空儿便多与长公主来往来往,这琉璃盏便是怕姑娘往公主府去空着手不好看,特意送过来的。”
“既然送过来了,就收下,若是咱们手里的现钱不够了,拿去当了也使得。”
红笺惊讶道:“当了?”
“这东西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留着反倒是个证据,倒是早早的出手的好。”洗漱完,秦织婳便又加了一句,“其他人送来的东西也是如此,当了的钱你们拿一成买些头花儿带带。”
她是个寡妇不能过分打扮,没道理让两个小丫鬟也跟着她一起这般素净。
果然,今儿这一整天,听荷院前所未有的热闹,不是这个过来探望,就是那个过来唠嗑儿。
秦织婳却接了外头的消息,找了机会直接出去了。
反正问起来就是去了公主府。
周岐见她过来,目光上下认真打量了一遍,“你这身孝还准备穿到什么时候?”
秦织婳没有想到这一过来,他第一个注意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穿着。
上上下下地将自己打量了一遍,秦织婳笑着道:“我倒是觉得这般打扮挺方便。”
她是江鹤川的未亡人,不穿成这样晃荡,万一人家忘记他已经死了怎么办?
“对了,周老板这般急匆匆地将我叫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周岐也不再将话题放在她的穿着上,转身从匣子里拿出了一封信,“穆阳城那边传过来的,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