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静
另一边，教堂里。
火炉里一直燃烧着火焰，暖色的光照在教堂里，衬得整个教堂暖洋洋的。
芬莱娜裹着一层不算薄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的面前放着两杯水，不过一杯已经在漫长的等待中，被她喝完了。
“吱嘎…”
冷风灌了进来，夹杂着潮湿的气息。芬莱娜一个激灵，才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
闭着眼睛，芬莱娜冲着她感觉上的前方，冷淡地开口说道：
“这大半夜的，小村长怎么来找我这个老婆子了？怎么着？想开个茶话会？”
老麦克雷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走向芬莱娜，眼中呈现一丝不正常的猩红。
“茶话会？哪里哪里，我倒是真想开个茶话会，我二十五年前就该开个茶话会！”
他就那么站在芬莱娜面前，身躯佝偻着，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感，在不断的压迫着芬莱娜。
“你知道，埃萨诺亚没死，菲多里约也没死，他们都还活着，是吧？”
老麦克雷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芬莱娜耳朵里被自如的屏蔽。她就像一个有些耳背的老人一样，眯着眼睛，带着一丝茫然开口：
“啊？谁没死？哎呀，麦克雷啊，你本来就没死，可别说胡话了啊，老婆子我该生气了。”
“呵…呵呵…”
“看你这副样子，我也明白个大概了。”
老麦克雷狠狠地伸出手，将面前的茶杯捏的粉碎。茶杯里的水，溅了他一身，
“当年的事，也就剩下你，还记得一清二楚了吧。”
“可惜，你还不能死，现在不能。”
“芬莱娜，我们改日再聊，你可给我等好了，呵呵呵…”
老麦克雷阴沉的笑着，眼睛里露出一种深切的贪欲，转瞬又掩埋下去。
他僵硬的站起身，走出教堂，又带走了半屋子的温暖气息。雨水也借机闯进教堂，打湿门口的地毯。
芬莱娜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困死老婆子了。”
“要是早知道就这些废话，老婆子就该把门锁上。”
“咳咳…咳咳咳…”
懒得打扫地上的碎屑，顺着一侧的楼梯，芬莱娜上到教堂的二楼，钻进已经用热水袋烘得暖暖的被窝。
“哈欠…老婆子本来也没几天日子了，还用得着你小子动手吗？真是心里没数。”
随着切切的低语逐渐消失，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而村子里，远没有这般平静。
什洛没有打伞，快步在雨中飞驰着。雨水以奇妙的痕迹绕过他的身体，打在一旁的地上。
村庄陷入一片不可名状的死寂之中，即使雨水的嘀嗒声，也不能褪去这种凄冷。
黑暗中，传来不明的声音。
“当啷…当啷…”
一种莫名的气息从远方传来，源头是村子东边，一座漆黑的房屋。
“…深渊？”
什洛的身影骤然消失在雨中，金色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寒芒，刚到村子时被推翻的猜测再度被拾起。
“砰！”
破旧的木门被用力地踢开，绕着一侧打了个转撞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声响。什洛大步走了进去，看向屋里的人影。
埃萨诺亚并不在屋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被锁链捆绑在床上的怪物。怪物挣扎个不停，锁链也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与之前那些都不同，这具怪物上带有的腐朽气息极为深重，甚至还在不断试图去同化周围的一切。
铁质的锁链，破旧的床，高矮不一的石凳，都染上了诡异的黑。
“……”
“嗯？怎么还出来尸魔了。”
什洛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的感叹一声，身上的动作也随之而起。
右手随便一挥，一股暗红色的能量化作无数细线缓缓的流淌，将尸魔紧紧的缠绕。
紧接着，随着丝线紧紧的扎入尸魔的身体，于漆黑的血肉中翻腾不休。剧烈的咆哮声从尸魔的口中发出：
“嗷！”
“砰。”
“大半夜的请小点声，谢谢配合。”
什洛对着尸魔的脑袋踹了一脚，尸魔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嗯，挺明事理的，安静多了。”
尸魔的脑袋搭在一边，合不上的眼睛紧紧盯着什洛，好像有什么想说的话。
很快，暗红色的丝线携裹着一颗黑色晶体，回到了什洛的面前。
“色泽深邃，能量富裕…这东西的主人不一般啊。”
拿起黑色晶体在手上拈了拈，什洛看着这块晶体自言自语着，
“过去两天我都没有发现，大概是你身上的一点儿碎屑吧，【逝者】。”
轻轻一捏，晶体化作了碎片，微不可计的能量被什洛吸收。
又瞟了一眼已经不动了的尸魔，什洛转身离去，身形隐没在雨幕中。
……
与此同时，腐朽的木屋边。
雨声越发增大，偶尔还有雷声滚滚。
朦朦胧胧间，弥雅似是而非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迷茫了片刻，又想要重新回到梦中。
“吱嘎…吱嘎…”
某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愈发明显，好像就在弥雅的耳畔不断环绕，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将一半枕头折过来盖住脑袋，企图减弱影响她入睡的噪音。
“吱嘎…吱嘎…噗嗤。”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弥雅忍不住睁开了眼。此时恰巧，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短暂照亮了无边黑夜。
一个漆黑的人影，佝偻着站在外面，手臂伸到了帐篷顶，影子打在了帐篷帘上。
闪电带来的光亮转瞬即逝，周遭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弥雅也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的是…”
弥雅瞬间翻身站起来，一挥手，白日挂在腰间的小剑从帐篷里侧飞来，变成一把刻画着白色纹路的金色单手剑。
弥雅很清楚，刚才的影子不是什洛。早上她才躲在帐篷里试图吓唬什洛，那个时候看到的影子与刚才刹那展现的完全不同。
湖蓝色眼神闪烁着，手中的剑锋已经附着上光元素，根据那一瞬间的位置，狠狠地刺过去。
“刺啦！”
“当！”
是帘子被划破的声音，还有…金铁交鸣声。
弥雅手中的剑撞在了一把刀上，一把插在影子本体胸口的刀。
“…死灵？”
仔细看去，那只死灵与什洛捆在一旁的那只并无太多不同。它的两只手举得很高，尖锐的指尖似乎随时要划开帐篷，暗沉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对生灵的贪欲。
但它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它的刀鞘还在地上不远处。这样一把刀将它拦在了帐篷之外，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彻底死去。
“哎呀，这是…什洛先生的刀？”
弥雅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什洛的刀拔了出来，手中升腾起光元素，将一旁的死灵灼烧得体无完肤。
拿着刀前后左右看了看，弥雅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亏了什洛先生的刀材质好，没被我打坏。这要是打坏了，我可拿什么赔啊。”
抬腿迈过几乎成了黑炭的死灵，弥雅站在雨棚里面，看着冷却而消散的火焰，棚子外面越来越大的雨，还有被捆起来的另一只死灵。
“……”
“唉…”
弥雅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手中单手剑又化作腰间的金色小剑。
她将刀归于刀鞘，抱着它走进了雨中。
“这么大的雨，还是去找找什洛先生吧，可别遇到什么危险了。”
仔细看过去，雨水经过她的身边，便了无痕迹地消散，就像从未接近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