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士解疑府中琐事

马氏听了，心里虽高兴，可自幼经历坎坷，双亲早亡的伤痛仍刻在心底，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既然说我能带来富贵，可为何我还没出嫁，父母就早早去世了呢？”志存不慌不忙地回答，手上还轻轻捻着佛珠，那佛珠被摩挲得油光发亮，他微微垂眸，不疾不徐道：“太太您有所不知，女子向来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福气啊，先是顾着夫家的。在原生家庭时，就仿若明珠蒙尘，很难将自身福气施予自家，可一旦踏入夫家大门，这潜藏的旺夫运势便如春笋遇雨，蓬勃生发，这也是世间常见的命理之数。”

马氏点点头，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仍愁眉不展。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嗯，大师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照您所言，寿命看精气神，可我近来老是没精神，夜里也睡不安稳，时常梦魇惊醒，最近也常吸鸦片，却没什么效果，不知我这寿命究竟如何？”志存沉思片刻，目光深邃地看着马氏，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直窥内里，说道：“太太这是劳累过度所致，您身为这一大家子的主母，平日里操心府里大小事务，从丫鬟婆子的调度，到节庆宴席的筹备，桩桩件件都劳心费神，精力损耗极大。表面看着没精神，其实您的元气还在。依我看，您肯定能活到六十岁以后，这错不了。”

马氏听了，微微皱眉，还是有些担忧地说：“虽说如此，可我现在精神实在太差了，每日晨起都觉得身子乏累，仿若宿醉未醒，该怎么办呢？”志存笑着回答，脸上满是自信，他轻摇纸扇，缓声道：“太太别着急，这很好解决。既然您习惯吸鸦片，不妨用人参来熬制鸦片，这人参补气，与鸦片相融，既能缓解您的瘾头，又能慢慢滋养元气，然后再吸，肯定能慢慢恢复元气。”

马氏听了，心里稍觉踏实，正想再问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像是有人在激烈争执，声音越来越高，还夹杂着瓷器破碎的脆响。马氏皱了皱眉，面露不悦，对宝蝉说：“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宝蝉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宝蝉匆匆回来，神色略显慌张，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凑到马氏耳边小声说道：“太太，是厨房的小厮搬东西时，不小心撞翻了架子，把老爷最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给打碎了，管家正在那儿训斥呢。”马氏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忖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当下对志存说：“大师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带着宝蝉急忙离开了厢厅。

马氏赶到事发地，只见那小厮瘫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管家站在一旁，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大声数落着。见马氏来了，管家忙躬身行礼，把事情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遍。马氏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里也一阵肉疼，这花瓶老爷向来珍视，可瞧着小厮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便对管家说：“别太为难他了，终究是无心之失，罚他两个月月钱，往后做事仔细着点。”管家应了一声，挥手让小厮退下。

处理完这事，马氏回到厢厅，对志存歉意地笑了笑说：“让大师久等了，府里琐事繁多，实在麻烦。”志存连忙起身，双手合十道：“没关系没关系，太太日理万机，还能抽空让我看相，是我的荣幸。”

马氏坐下后，又想起之前的话题，轻蹙眉头对志存说：“大师，我这府里最近也不太平，先是四姨太突然去世，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接着又出了这档子事，您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志存心里一动，眼珠一转，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说道：“太太别担心，四姨太这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和府里的运势没太大关系。今天这小事，不过是个意外，就像平静湖面偶然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不会影响大局。太太您福泽深厚，只要安心调养身体，继续操持府里事务，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马氏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志存聊了些养生、风水之类的话题，才让骆管家送志存离开。

马氏听完志存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笑着对宝蝉说：“你听听，这大师看相太准了，真是神了！”宝蝉迎合道：“是啊，太太，这大师确实厉害，难怪四姨太当初那么信他。”马氏又惋惜地说：“可惜周老爷不在，要是他在，听了肯定也觉得好。”宝蝉点头说：“老爷要是听了，肯定也会夸太太命相好。”

马氏突然想到：“不如让大师把我的全相都批写出来，寄给周老爷看看，我肯定更有面子。”想到这儿，就笑着对志存说：“大师，麻烦您把全相批写出来，我想寄给周老爷看看。”志存早猜到她的想法，忙不迭地答应：“太太放心，这是自然，我明天就批好送来。”马氏还是有点担心：“大师要是回去之后，把刚才说的忘了可怎么办？”志存自信满满地说：“怎么会呢？大富大贵或是贫贱的面相，我看一眼就忘不了。像太太这样少见的相格，我肯定不会忘。太太放宽心，我会仔细批写的。”马氏这才点头说：“行。”接着就让家人带志存去大厅喝茶吃点心。

没过多久，家人就拿了二百两银子的赏封出来。志存见状，连忙推辞：“太太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哪能收这么重的赏。”马氏笑着说：“大师别推辞，您这相看得这么好，可不是几句实话能比的，这点银子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志存又谦让了一番，做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才收下。

没过多久，志存告辞离开了。第二天就派人把写好的相本送了过来。马氏接过相本，迫不及待地翻开，边看边笑得合不拢嘴。自从听志存说她是“银精”，她就一直惦记着，还怕批相的时候没写这两个字，于是叫冯少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发现比起看相的时候，夸赞的话只多不少，心里十分欢喜，对冯少伍说：“你瞧，这大师太会说话了，把我夸得跟仙女似的。”冯少伍赔笑着说：“太太本就天生富贵相，大师不过是如实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