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苦之人
这天晚上的所见所闻，超出我的认知范围，哪怕上床睡着以后，都还梦到妖异的蝴蝶。
或许两个小鬼灰飞烟灭，我就不再思前想后，睡了一个安稳觉，快到中午才起床。
做好几道美味的菜，我和爷爷坐在饭桌前，十分享受的吃喝起来。
眼看爷爷喝下两杯酒，说话有点含糊其辞，我问起鬼美人一事，不料他却东拉西扯，只字不提朱砂骨。
知道爷爷有所防备，我不得不转移话题，问起两个凶猛的小鬼。
爷爷的神态严肃起来，说是小鬼没有灰飞烟灭，仅仅只是受到重创，希望今后不再祸害世人。
原来小鬼逃走了！
当我感到震惊的时候，爷爷轻轻放下碗筷，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屁颠屁颠走出家门，又去村口斗地主了。
经过昨晚的惨痛教训，希望小鬼放下执念，今后不再祸害无辜。
我在心里念叨一句，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清洗过后放进碗柜，懒洋洋的返回堂屋坐下，准备掏出手机玩游戏。
“请问有人在家吗？”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站在门口。
分明看见堂屋有人，居然还问有没有人，不是白痴就是睁眼瞎。
我没好气的反问一句：“你找谁？”
“听说陈三十是个捡骨师，我找他替我爸捡骨迁坟。”
有单生意上门，当然是件好事。
我乐呵呵站起身子，刻不容缓迎上前去，突然觉得有点寒冷，下意识的放慢脚步。
这股阴寒之气，是从男人身上发出，估计他的身份不大简单，很有可能经常接触死人。
看见我在发呆，中年男人问道：“请问你是不是陈三十？”
“我是陈三十，请问老板贵姓？”
“免贵姓王，叫我王启明好了。”
“王老板，你好。”
我握住王启明的手，发现情况不大对劲，又用左手按住他的手臂，假装热情摸来摸去。
王启明没有察觉蹊跷，礼貌的和我握了握手。
“王老板，请坐。”
在我热情的邀请下，王启明走进堂屋坐下，我泡了杯茶端过来，笑眯眯的递到他手里。
“谢谢。”王启明接过茶杯，很客气的喝了起来。
趁着王启明喝茶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他的长相，渐渐感到非常惊讶。
王启明这个男人，年龄接近五十岁，皮肤白皙相貌平平，额骨平坦眼眶凹陷，一双眼睛有点阴鸷，表面看来寻常无奇，实际上特别可怕。
摸骨术指出，额骨平坦，一生低贱，尽管谈不上是奴隶，但和奴隶的命运相同。
再看王启明的眼眶，要比常人凹陷更深，意为重权势亲情薄。
什么样的人会注重权势？
假如不出意外的话，只有失去权势的人，才会非常注重权势。
尽管王启明不是奴隶，但和奴隶一样失去权势，哪怕现在五十岁了，同样没有结婚生子，万一他曾结婚生子，相信早已妻离子散，这就表明他亲情薄。
抛开王启明的不幸遭遇，观察那双阴鸷的眼睛，隐约透出几分戾气，好像怨世恨世一样。
世人对你做过什么？
为什么带着逼人的戾气？
我不了解王启明的过去，但是想起握手的情形，估计他这辈子会孤老终身。
结合王启明的长相，以及他的骨骼分析，正是摸骨术中的猫骨。
我所谓的猫骨，这辈子并不好过：此格生来真慷慨，东西发财亏南北，千金散尽不复来，须防老年独自悲。
不要不信我说的话，我是一名捡骨师，不仅了解死的骨头，并且了解活人的骨头。
“陈师傅，你看看我，只是顾着喝茶，一时忘记了此行目的。”王启明迎上我的视线，似乎察觉不大对劲，忸忸怩怩放下茶杯。
不管内心多么震惊，我都表现得比较自然：“只要王老板喜欢，想喝多久喝多久，我会耐心等着你。”
“不敢，不敢。”
王启明客套两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我这辈子非常倒霉，无论是做什么事情，眼看就要取得成功，不料还是空手而归，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爸的坟墓出了问题，所以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请你替我爸迁坟。”
我点头表示同意：“你爸的坟墓在哪里？”
“我家住在大湾坨，我爸的坟墓也在那里，如果是要迁坟的话，同样迁到我们村子。”
大湾坨，熟悉的地名，距离下河口不远，都是淋江边的村子。
根据王启明的口音判断，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对此我是毫无顾虑：“你想哪天迁坟？”
“你觉得哪天更好？”
王启明看我的小眼神，带着一种兴奋神色，仿佛猫看见鱼一样。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避开王启明的视线，缓慢起身掐着指头，认真选择良辰吉日。
王启明捧起茶杯，下意识的看向门外，静悄悄的品尝茶水。
刚刚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现在却又恢复正常，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我装模作样掐着指头，重新坐在沙发上面：“王老板，明天上午十点钟，恰好是个良辰吉日，我会亲自去你家里，然后替你爸捡骨迁坟。我们事先说好了，我替你爸迁坟，总共要收1200。”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启明站起身子，好像是要离开了。
我赶紧起身，挡住王启明：“对了，王老板，你要准备一些东西，比方说供品，香烛纸钱，黑雨伞。”
“等我回家过后，马上就去购买。”
王启明像变了个人，匆忙丢下一句话，似乎又要急着离开。
我再次挡住王启明，目不转睛盯着他，他憨厚的笑了笑，有些腼腆的问道：“还有什么交待的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冷不防的冒出一句：“你不留下联系方式，明天我怎么联系你？”
王启明尴尬一笑，随后说出联系方式，在我的注视下走出家门。
之前那种阴寒气息，伴随王启明的离开，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回想之前的情况，虽然我觉得有点诡异，但是考虑到有笔收入，当然不再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