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替天行道
且说山上大排筵席，庆贺宋江父子完聚。
宋太公坐在一群山贼中间，畏手畏脚，一脸的生不如死。
他几次三番看向宋三爷，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真是我儿？”
三爷站起身来，大概有以前的宋江两个那么高了。
他使劲搜索记忆，想到一两件儿时的趣事，在聚义厅上讲出来。
宋太公眼睛噙泪，双手哆嗦道：“真是我儿，真是我儿啊。”
三爷实在不忍老人落泪，拉住宋太公道：“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说罢让小喽啰带上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正是蔡九的两个儿子。
现在认作是三爷的义子，大的叫宋浔，小的叫宋阳。
两个孩子一开始又哭又闹，后来从江州到梁山泊，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渐渐习惯了。
三爷将他们领到太公面前道：
“父亲，这是儿子认下的两个干儿子，以后就留在您膝下教育，望您将他们当做亲孙子一样，教他们成才。”
宋太公老泪纵横，点头称是。
两个孩子不明所以，只觉得太公慈爱，忍不住亲近。
宋三爷见这拐了不知道几个弯儿的祖孙三人颇为投缘，便教喽啰带他们后山休息去了。
一个便宜老爹和两个干儿子被送走之后，宋三爷高举酒杯先敬了大家一杯，接着说道：
“昨夜酒后，秦明和王英两位兄弟起了冲突，那王矮虎受了伤，要休息几天。
他们两个在青州有一场旧怨，连我宋江也牵扯其中。
王英有错在先，这一节也算他罪有应得，我正好借此机会说一下新的山规。”
众人听了，俱都敛颜正坐。
“自今日起，山上兄弟以前做过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从此以后，不可以劫掠平民财物，不可以残害无辜平民，尤其是妇孺。
有违山规者，重罚不赦。如果觉得不能遵守的，无论是头领还是喽啰，明日自可下山，三爷我管发路费银，”
晁盖一拍大腿：“好兄弟，你这山规深得我心。”
晁盖自当了山寨之主，依旧劫掠过往客商，但是严令不许杀人。
如今宋三哥更上一层楼，干脆不许劫掠平民了。
智多星吴用轻摇羽扇：“哥哥仁义，小可无话可说。只是不劫掠平民，山上的兄弟如何过活？”
宋三爷打个响指，下面闪出神算子蒋敬道：
“吴军师，小弟自昨日得了宋江哥哥将令，清查山寨人口钱粮。
山上原有兵丁一千三百人，没什么家眷人口。后来宋江哥哥一上梁山，带来清风山喽啰三百人，对影山四百人。
二上梁山泊，带来我黄门山喽啰四百人，穆家庄兵丁五百人，两处的家眷一百人，另有江州追随者三百。
满打满算，梁山现有战斗部队三千人，家眷三百人。”
蒋敬娓娓道来，吴用听得发慌。
这人在计算之学上确实有过人之处，将来掌管钱粮，倒是自己的一个大敌。
只听蒋敬继续说：“之前梁山的钱粮，主要是晁盖哥哥所取的生辰纲，我今日清点时，尚存金银细软八万贯。
但是我们此番劫了江州府库，再加上穆家庄几代人积累的钱粮，共是八十三万贯。
这些钱粮，供梁山几年吃用不不尽了。”
晁盖拍手大笑：“想不到兄弟一次顶的过愚兄十次了。”
三爷打趣道：“你我兄弟倒是同心，劫的都是他蔡家的不义之财。”
吴用不合时宜地说道：“纵是金山银山，也有吃尽用尽的一天，不知哥哥怎么打算？”
三爷看着吴用歪嘴一笑：“军师问得好，你我兄弟聚在梁山，本也不是为了在这水洼里蹉跎一世的！
当初晁盖哥哥领着诸位兄弟，劫取生辰纲，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抢劫过路商旅的么？”
听到这话，晁盖没说话，三阮先不干了。
立地太岁阮小二横眉倒竖，站起身一拉领口，露出胸前盖胆黄毛：
“宋江哥哥，小二虽是山野渔民，却也知道些道理。
咱们取生辰纲，那是看不惯蔡京老贼搜刮民脂民膏。自上的山来，咱们兄弟也少有下山劫掠。
晁盖哥哥仁厚，更是允许周边渔民，一个月两次，进入水泊捕鱼。
那周边村民，无不念咱们山寨的好！”
阮小五阮小七俱是附和。
晁天王在一旁道：“贤弟，山上都是粗人，你不妨直说。”
三爷举杯：“诸位兄弟且先随我共饮一杯。”
喝完了酒，李逵又在撒泼：“三哥磨叽什么，铁牛替你说，你有天书为证，天上要你做皇帝哩！”
戴宗拉他一把：“铁牛不要胡言。”
吴用眼露寒光：“我倒是小觑了这宋公明。”
只听宋江言道：“二郎刚才说了，周边的渔民，都念山寨的好。
可是水泊之外呢？百姓过的是甚么日子？”
短命二郎阮小五一拍桌子站起身：“哪里还有什么水泊之外？
想当初我们在石碣村时，那官司的人，一处处动弹便害百姓，讨要银钱不说，连家里养的猪羊鸡鹅都不放过！
梁山泊又被王伦那个鸟人把着，咱们受的是他娘的夹板儿气！”
李俊挠头，什么情况？今天李逵不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多人跟我抢台词。
不行，不能落后。
他气沉丹田大声喊道：“三哥，你就说怎么办吧，兄弟水里火里随你！”
晁盖眼冒精光，喜出望外的看着三爷：“兄弟，咱们反啊！”
宋三爷摆摆手：“哎，大哥，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
他又倒了一杯酒举在手中道：“昨夜饮酒，已经与诸位兄弟说了。
宋江不才，在江州府遇神，得九天玄女传授三卷天书。
她告诉我，要去邪归正，替天行道！咱们要干的就是这八个字。
什么叫去邪归正，就是要杀尽朝堂上的贪官污吏。什么叫替天行道，那就是要代天巡狩，天子不正，咱们也要教育一下。”
神算子蒋敬和圣手书生萧让等几个读过书，直嘬牙花子，我的好大哥呀，人家说的是这个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