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寻衅滋事

“咦吆，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哇！”李咬金左右手袖子往上一撸，冲上前一把扯住王谦的胳膊就往后拽，王谦没防备住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王琳琅想起临走时候周显庸和她说的话“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心里有些不耐烦——该走的礼先走到了，怎么依然还有小人来找茬？

王琳琅天性不是个怕事的人，她回身一个扫堂腿撩向李咬金。

李咬金说什么也没想到首先向他发难的会是这个女子，他往前踉跄几步“噗”地一声一头攮进刚挖开的一个土坑里。

两个猛汉一看王琳琅那利落的身手，就知道真碰到高手了，他们弟兄俩不是个儿！怪道一个大姑娘敢出来闯江湖，这是真有两把刷子！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看对方几十号人，显然不是他们能对付了的。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人连忙紧跑几步把李咬金从土里拽起来道：“二掌柜，咱们改天再说，那女的太厉害咧！”

三个人骂骂咧咧上马车走了，这么一耽搁，又过去一刻钟。

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王琳琅才侧头问王谦：“王掌柜，这个李宝泉是个什么人，这手段跟闹着玩似的，是怎么个意思？”

“嗨！”鲁明宇在边上解释：“那天我和王掌柜去他家拜会，看着宅院修得雕梁画栋，确实不错，家里仆婢不少，处处奢华富贵，真不像山西人的作风！钱是真有钱，就是说话不着调！”

王琳琅其实心下已经猜测个七八分，仍旧问道：“怎么个不着调法？很不客气？”

王谦也想到那个死胖子一脸色眯眯的一些话——“好好一个大姑娘，干嘛辛苦出来讨生活，再不成李某给她保个媒说门好亲事，好好在家里安生生儿育女享清福不好？强过混在一对糙老爷们里面到处受罪……”

但这话也不好和一个官家小姐说，是以回来后他和鲁明宇谁也没敢提这事。

王谦摇了摇头道：“大掌柜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咱们这厂是在官府正经领了牙贴的，往后这一大家子少不了缴纳住税、市税，官府根本没必要为难咱们。

“何况这个厂是京城隆庆侯撑头办的，山西这地界南来北往商业流通，不是什么偏僻荒蛮之地，绝不会和个侯爷过不去，相反一定是各方面都尽量照顾，调和好宾主关系。官府都支持，李百万不过一个地方富户，量他也没胆子非和咱们硬顶着来。”

鲁明宇也接口道：“王掌柜说的是，我看这李百万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眼里把他看重些，地方乡绅，眼里只有钱，没大有见识。”

王琳琅虽然没再说什么，心里还是盘算着晚上回去安排一下值夜的，所谓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福州那边他们做好了全套防备，都没防住被玩了阴的，损失巨大，这回要再来那么一出，他们王家兄妹是真栽面儿了。

干活的人继续干活，鲁明宇主动留下来监工，王琳琅和王谦则回到隆庆眼镜行各自规划自己的事情。

王琳琅除了嘱咐王谦一定在夜里前后院、角门、仓房安排好值夜的人，怕有人捣乱给扔进火把，引起火灾外，还提醒王谦一定再次排查一下雇佣的当地人里面，千万别混进心术不正，容易收买的人。

没想到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反而第二天白天，李百万家那个叫招财的小掌柜闹上门来了。

他脑袋上斜绑着一条豹纹色眼罩，遮住了左眼，手里拎着前几天刚从眼镜行买的那副眼镜，一路吆五喝六吵吵闹闹来到隆庆眼镜行门口。

“老少爷们，大家可听清楚了，这家店里卖的这些个琉璃眼睛罩子有邪乎气，可高低不能买，小心戴瞎了眼后悔也晚了。”

他站在店门前一通高声嚷嚷，把店里的一个伙计和账房先生给吆喝出来了！

伙计上前拱拱手问道：“是您呐，财管事，您有话进来慢慢说，这是怎么了？”

招财用手指着自己被眼罩扣起来的左眼叫嚷：“你可别胡迷日鬼了，你们卖的是啥？说是戴了防太阳晒保护眼睛，我戴了半个月戴成独眼龙了，好好眼睛算戴瞎了！”

围观的有个小伙子大声说：“招财，是你那眼睛长得跟人不一样，还怪人眼镜有问题。”

招财听着说话声音耳熟，瞪着那只没遮住的眼睛来回转悠半天脑袋，才瞧清楚说话的人，脸上立即挤出个喜庆的笑来，独眼乎拉拉灵活地转悠半天，弯腰弓背打躬道：“吆，四少爷，是您呐，您今儿没去进学？来这儿看热闹了？”

伙计和账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大高个小伙子，身着浅青色交领直裰，站在人群里，一只手拿着一柄合起来的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后，正微笑着看向这边，黑白分明的凤眼里透露着友好和安抚，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伙计和账房同时对着这位好看的公子拱了拱手微笑着点点头，承他这个人情。

招财一看来人是大老爷家四公子李季由，不由暗叹晦气，今日没看黄历，碰上这位好闹腾的主儿了。这场子这会是砸不下去了。想着，忙哈着腰说：“四少爷，您忙，我忽然想起点事，先走了。”

说着不等那位四公子回话，一溜烟卷下门口台阶，跑出好几步远了。

眼镜店伙计赶忙过来对着李四公子施礼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直言，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位李四公子大而化之地摆摆手道：“我姓李，刚才那个斗鸡眼是我二叔家小管事，你们做你们的生意，甭搭理他。”

说着人已经朝前走了。

伙计和账房看门口人也散开，才反身折回院里。

今天一大早王琳琅和王谦去石料厂接洽去了，鲁明宇还在工地监工，二掌柜带着一位玻璃师傅去铁匠师傅那里去看玻璃模具，店里只剩下两三个小伙计和账房先生。

伙计们刚迎进几位客人，突然门口窜进一人一狗。

人还是那个独眼招财，狗却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黄黑色大狼狗。

那狼狗窜进来突然就龇着牙凶狠地四处乱扑，狂吠不止。

店内众人吓得惊叫逃窜，一位老者躲闪不及，被人撞翻在玻璃柜台上，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碎玻璃、眼镜片四处飞溅。

手脚利索的已经跑出院外，店里的伙计又惊又怒，却不敢上前打那狗子，只是大叫：

“了不得了，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