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 我宗师
正在纠缠的四人见所有目光朝自己这边聚集,连忙四散分开,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没了束缚的姬追雪面红耳赤站起身来,朝擂台上的宋阿弥大喝一声:“谁说我义有帮无人?小爷这就下去活活劈了你!”
客座上的常义有豁然起身:“追雪别闹!终于有人想要跟你一起——不是!这是人家齐庄主家千金的比武招亲,你一个姑娘家的掺和进来做什么?”
眼瞅着姬追雪都要抽刀下去了,陈恕己和上官笙兰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快控制住她:“冷静!冷静!常帮主说的没错,这是比武招亲!你上去性质就变了!咱们之前刚答应人家齐庄主帮忙,不是添乱!”
宋阿弥瞧见这副情形,在擂台上哈哈大笑:“你爹说的没错!区区一个小丫头,虽然听说你刀法不错,但这擂台上可是比拼拳脚的,上来也没你好果子吃!”
这话说得姬追雪青筋暴起,陈恕己和上官笙兰不得不动用内力强化身体,才能继续控制住她:“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郝老哥估计动起手来实力会打折扣,你们义有帮还有其他能打的堂主吗?”
姬追雪的独眼满是血丝:“能打的都出去走镖了!你以为我们义有帮是不入流的垃圾帮派,靠收青楼赌场护场费过活的吗?”
常义有旁边的严岱季听到这句话面皮抖了抖,但毕竟之前宋阿弥说话太难听,现在也是自己这边占据上风,实在不好发作。
发觉陈恕己和上官笙兰似乎越来越难控制住姬追雪,主座上的齐凌忽然起身,笑吟吟开口问道:“久闻金陵义有帮大名,可惜许多堂主都出去走镖,常帮主应邀来我这里当了宾客,姬少主又是个女儿身,不知让关系亲密的陈掌柜代为参加这场比武招亲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愣,连姬追雪都下意识停止了发力。
感受到三道沉甸甸的视线落在身上,陈恕己只觉得比当初在孟老怪手下救人时都要命,连忙摆摆手:“多谢齐庄主美意,但我已经有了……呃,总之,不是很方便。”
主座上的齐凌依旧笑眯眯:“没事没事,陈掌柜只是代替义有帮打擂,不是真的参加比武招亲,相信几位都能谅解的。”
艰难扭过头去,上官笙兰淡定点点头,姬追雪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步钰则同样面带微笑:“无事,掌柜的不是那样的人。”
总感觉步钰话里潜藏着巨大的危险,陈恕己连忙拍拍胸脯作保证,随后低声问了一句:“我是宗师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
不再折腾的姬追雪扳着手指头算起来:“不算我们仨,老爹半信半疑,齐庄主估计只是听自己婆娘说个大概,郑捕头认为你武功高强,除此之外的人估计连你是不是个高手都不太确定。”
陈恕己顿时放下心来,知道那晚经过的步钰也幽幽开口:“你是宗师这件事,可以趁此机会表露出来。听说风雨楼在京城那边捅了个大篓子,目前没精力管你这边。何况消失的孟老怪就是宗师,等他们腾出手来,肯定会按对付宗师的标准来找你麻烦的。”
陈恕己略一沉吟,足下发力跳向擂台:“到时候再说吧。”
看着他高高跃起,重重落在擂台上,上官笙兰不由得摇摇头:“掌柜的还是只用内力堆积力量,用出来的轻功还是这么烂。”
落到擂台上后,陈恕己踢了踢双腿,控制好自身内力水平,摆出这几日晚上比试时学到的起手式,对宋阿弥有模有样道:“这家客栈掌柜,陈恕己来试一试你的功夫!”
通过帮里渠道知道陈恕己两个月前才习得内力,宋阿弥不禁放声大笑:“就凭你?罢了罢了,既然齐庄主非要送我这个二连胜,宋某人也正好错错义有帮的锐气,小子,看好了!”
说完这句话,宋阿弥运转内力猛然踏地,躬背以手化刀,往陈恕己的面前疾驰而来,左右双手也化作重刀朝他砍去。
宋阿弥虽然莽撞,但可不是个蠢人,知道齐凌选陈恕己定然有他的理由,因此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作为栖霞寺曾经的前三武僧,宋阿弥全力发出的攻击堪称摧枯拉朽,双手带起的劲风连擂台周遭的柳树叶片都一并扯下。
夜夜比试的陈恕己经验有限,没见过姬追雪和上官笙兰以手化刀过,只得有样学样,左手同时化作刀锋出鞘,速度之快瞬间拉出一道残影。
唰!
不过转眼之间,陈恕己竟是后发先至,荡开宋阿弥的左手后,与他的右手狠狠撞在一起。
一道闷哼过后,两人错身而过,瞬间分开数丈距离。
右手不住颤抖,宋阿弥又惊又怒,没想到对面的小子居然如此强横,仅凭内力催动就比先动手的自己还要更快更强!
只是没等他缓过来,陈恕己似乎尝到了甜头,平伸右手化作枪锋,身形如猛虎般朝宋阿弥突进而去,手掌化作的枪尖直逼宋阿弥胸口。
右手仍在发疼发麻的宋阿弥来不及恢复,顺势一招上撩手,想要将陈恕己的冲锋势头朝上方扫去。
若是两人使用兵器,宋阿弥这一记上撩斩倒还真能把长枪荡开,让后续来不及变化招式的陈恕己露出空门。
可惜陈恕己是手臂化枪,并非真是运用长枪。
见自己的手掌被向上荡开,陈恕己当即收起小臂,一招顶心肘砸在无法躲闪的宋阿弥胸口,顿时让他吐出一口浊气,整个内力的运转都为之一滞。
但宋阿弥作为经验丰富的武僧高手,自身肉体也经历过千锤百炼,没有被陈恕己这一肘顶出大碍,甚至还有余力将左臂抡起一圈,向下劈砸到陈恕己的右小臂上。
陈恕己顿觉一股巨力从上方袭来,本来还想接一招铁山靠,此时也不得不放弃打算,借下劈力道旋转身体,后撤几步与宋阿弥拉开了距离。
“喝!”
宋阿弥知道自己的速度跟力量都比不过陈恕己,但也不想就此认输,趁此机会整个人纵身跳起,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双手合十高举脑后,一招力劈华山朝陈恕己劈砍过去!
陈恕己对自己的内力有绝对信心,不躲也不闪,深吸一口气后握紧右拳,一拳轰出准备来个硬碰硬。
怎料宋阿弥见他想要硬碰硬,脸上流露出一丝狡猾笑容,强行控制身体收回招式,一招千斤坠直落下来,弯腰扭胯一记扫堂腿将猝不及防的陈恕己绊倒在地。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说罢,宋阿弥右腿横踢,准备将这个内力强横,经验缺乏的诡异家伙赶下擂台。
可就在这一脚要踢实之际,宋阿弥惊愕看到陈恕己左手一拳砸进砖石打造的擂台地面,以此稳住身体后右拳和自己踢出去的脚板相撞在一起。
天旋地转间,宋阿弥眼前一花,发现一拳对脚竟然是自己倒飞了出去!
来不及细想,宋阿弥紧接着就感到脚踝处被什么东西嘭一把抓住,眼前的景象就像万花筒一般疯狂旋转失真了起来。
握住宋阿弥的脚腕,将他转成大风车的陈恕己一脸不爽。
上官笙兰和姬追雪老是在对练中拿自己经验不足说事,勉强可以当时生活的一些小乐趣,你宋阿弥算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用宗师级别的内力,只发挥出阻拦姬追雪时的力量,你这光头就受不了了?
呼呼原地转圈旋转手上的宋阿弥,陈恕己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估计人要出事,便松开手指,将他轻轻松松抛飞出去。
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宋阿弥眼前一片混乱,连调整方向做好落地准备的余力都没有,眼看他就要重重砸在地面上,客座上的严岱季实在坐不住,轻喝一声飞身跃起,一把抓住宋阿弥的脚踝,被余力带着又飞了一小段后,才将将没让他坠在地上。
随手撒开宋阿弥,严岱季甩动发麻的手掌,眼神惊疑不定。
如此强横的力量,怎么可能是一个两月前才习得内力的小崽子能够使出的?
除非他像那个白发妖女一样天赋异禀,或者……
联想到失踪已久至今了无音讯的孟老怪,以及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实力恐怖至极的圣主,严岱季只觉得头皮发麻,抱起双拳对台上的陈恕己客气问道:“不知尊驾可是日月神教哪位大拿?”
陈恕己莫名其妙,边挠头边疑惑道:“什么日月神教?”
严岱季也不清楚这个看似年轻,实际上很可能已有宗师实力的怪物到底什么来路,只能强笑着摆摆手:“是在下弄错了。不过阁下既然击败了这个狂妄自大的玩意儿,就已经拿下了擂主之位,在下还要带他去治伤,就不过多打扰了。”
说罢,严岱季一把拉起地上昏头转向的宋阿弥,顺着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渐行渐远。
陈恕己依旧搞不清楚状况,心里嘀咕不愧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帮派,帮主也是个不明所以的家伙。
不过这个擂主也不是他想要的,背后的三道视线至今犹在,于是在严岱季带人离开后,陈恕己双手抱拳,向四周行礼:“诸位,我这次上台只是帮对我有恩的义有帮讨回面子,自身对比武招亲没什么兴趣,因此点到为止,有兴趣的可以回头再去找我切磋。”
说罢,陈恕己跳下擂台,顺着屋檐而上,几个起落回到了原来的房顶上。
见陈恕己自己跑路,齐凌笑吟吟站起身来:“各位,陈掌柜说的在理,那么请问还有哪位好汉,想登台当一当这个擂主?”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拾人牙慧的心思。
见他们都偃旗息鼓,没有继续挑战的意思,齐凌便找来大喇叭金源宝,让他代为宣布本次比武招亲到此为止。
作为最后正经留在台上的郑捕头,则被请到他处喝茶聊事,其余上台挑战者,秦泰为首获得百两银票作为奖品,剩下的也都有大大小小的彩头,一时间台前台后都是欢声笑语。
寻思今天的好戏也就这样了,陈恕己四人收拾收拾房顶上的东西杂物,挨个回到地上(步钰是被陈恕己背下去的),慢悠悠边聊边向客栈走去。
吃完晚饭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恕己被上官笙兰和姬追雪抓到后院,继续补足他搏斗经验不足的缺陷,其中两人接连使出今日宋阿弥化掌为刀的武艺,打得陈恕己叫苦连天。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又是三日流逝。
这天上午,忙活完今日午饭的陈恕己来到长桌边,刚倒上一杯茶准备解解渴,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锣鼓声。
铛铛铛!
伴随着令人心头烦躁的锣鼓声,邻里的大呼小叫随之传进客栈:“不好了!天狗吃太阳了,大家快拿家伙事儿出来啊!”
日食了?也不知道是日全食还是日偏食。
心里好奇之余,鉴于手头没什么能够弄出响声的东西,陈恕己干脆拿个空碗跟筷子出来,叮叮当当边敲边抬头向空中看去。
却见金光灿灿的太阳正被一轮阴影从边缘快速侵蚀,乍看之下还真像是被狗啃了一块儿。
客栈门外的街道上,商户邻里都拿出大大小小能发响声的东西,不断敲打起来,声势颇有些浩大。
姬追雪和上官笙兰紧随其后,一个手里拿着短刀跟长度惊人的斩马刀相互交击,一个触动机关弹出剑刃来回碰撞,纷纷响起连绵不断的清脆金属声,好似开了一家铁匠铺。
唯有步钰坐在客栈里纹丝不动,顺手还拿起布条塞入耳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表层的阴影渐渐褪去,街坊邻里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见太阳已经保住,大家伙又互相寒暄感慨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回到客栈里,三人开始收拢桌子上食客临走时留下的银钱,刚整理没几桌,就听步钰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按理来说,姬少主和上官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不应该把天狗食日这种妄谈当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