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众人
双唇在脸颊蜻蜓点水般的一触，香腻触感让人心神都跟着一荡。
直到步钰直起身坐到旁边，陈恕己才终于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她。
可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依旧如平日里那般冷漠面瘫：“贾东家倒也不必太担心，你家夫人只不过天生火气大，外加得不到发泄的途径，这才经常迁怒于你们爷俩。今天回去之后，你好好伺候或者收拾一顿自家夫人，今后就无需再这么担心了。”
贾富贵跟陈恕己一样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谢：“原来如此，多谢步先生支招！小人这就回去试一试！”
他旁边的郑捕头同样心领神会，赶紧跟着起身：“那我送送贾东家，免得你再遭自家婆……夫人的毒手！”
一晃眼的功夫，两人就跟逃命似的跑出客栈，只留下还坐在凳子上如遭雷击般一动不动的陈恕己。
以及纷纷恢复吃食，但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的众食客们。
两人前后脚走出客栈，一路闷头溜达出去老远，直到客栈影子都看不见了，才慢下脚步。
性格较软的贾富贵抹了一把额头冷汗：“亲娘啊，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我跟娘子之前还一直当是无聊之人诋毁步先生跟姬少主，这才无中生有呢！”
郑捕头也是长吁短叹：“今日所见，实在难得。既然传言非虚，我郑某人得赶紧回去禀报赵大人，过段时间来的新县令我也得提醒一下，免得日后不小心恶了陈掌柜……哎贾东家，你说济世堂的钱郎中说的那些，会不会也是真的？”
贾富贵听见这话，心思一动：“郑捕头是说，钱郎中近日找一些人吹嘘陈掌柜是喝了他家的虎鞭虫草酒，才能如此强悍，夜夜都可以应付三人围攻那件事？”
郑捕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错。之前的流言今日验证，那钱郎中的虎鞭虫草酒，看来效果应该很可以。正好步先生今日给你出了主意，不如你去买上一坛，回家试试看。”
听他这么一说，贾富贵脚下的路也跟着转向济世堂的方位：“确实，那济世堂的虎鞭虫草酒也卖的不贵，不如去试试看。那就多谢郑捕头提醒——郑捕头，您怎么也跟来了？”
同样往济世堂走的郑捕头以拳堵嘴，咳嗽一声：“咳！春满楼最近不是来了一批罗刹女跟夷人婆娘吗？既然那个酒效果惊人，我也想去买一坛试试。”
贾富贵闻言哭笑不得：“我说郑捕头，咱们金陵的姑娘温香软玉的不好吗？何必去找那些个长相怪异的罗刹女和夷人婆娘？”
“哎！贾东家此言差矣！”在这个话题上，郑捕头一扫刚刚的谨慎小心，双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罗刹女生长在极寒之地，冰肌玉骨高挑动人，酒量更是不错，实属难得精品！再说那夷人婆娘，虽然身材高大，但身姿丰满动人，别有一番风味！”
贾富贵对他的话苦笑摇头：“我家亲戚也有喜欢去春满楼的，他们说罗刹女虽然样貌动人，但脾气暴躁得很，夷人婆娘更是耿直易怒，只能当个想换口味时的添头。郑捕头的爱好确实有些独特。”
只是说着说着，圆滚滚的贾富贵打量一番身材高大壮硕的郑捕头，言语中不禁带上几分羡慕：“郑捕头倒是铁打的身子，能够时常去春满楼找那两类女人玩，我却连家里的夫人都难以应付。”
“不一样不一样！我也是有节制的！”郑捕头赶紧否认，“我确实武艺傍身，精力比一般人强上不少，但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挥霍无度啊！衙门隔壁的杨姑姑家去年死了丈夫，作为邻居的老李头天天没事去帮忙，结果几个月下来就面黄肌瘦，挑水都费劲。你说，咱能跟他那么学吗！”
在这个话题上，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说的是两眼放光，直到从济世堂各自买了就离开，都意犹未尽，约定日后再去客栈相聚。
说回客栈这里，直到来吃饭的最后一位食客离开，陈恕己还僵硬的坐在桌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休息了一整个上午的姬追雪和上官笙兰总算恢复过来，一起把大门关上后，左右落座在步钰身边。
随后，姬追雪一脸不可置信，直勾勾盯着步钰：“不是，怎么想的？给小爷说说看？”
已经算好本日赋税的步钰合上账本，面不改色对上姬追雪目光：“像掌柜的这般聪明又能打的人，万中无一，所以我想抓住机会。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姬追雪一锤桌子，装满水的茶壶都跟着颤抖一下，“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传的？你这样做，让上官……跟小爷日后怎么见人？”
听到这话，步钰突然叹了口气。
随后，她自顾自倒上一杯茶水：“那姬少主跟上官的意思，是讨厌掌柜的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刻让姬追雪问罪的气势全然消散。
上官笙兰不得不开口解释：“掌柜的人这么好，为什么会讨厌他？步先生不能强词夺理，一码事归一码事！”
此话一出，却见步钰慢慢扳手指头算起来：“进入客栈、牛大毛案、犬妖食人、雌雄双风，外加昨天送佛送到西的齐家母女，这一个多月下来，你俩扪心自问，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乎，上官笙兰也跟着沉默了。
此时此刻，陈恕己才终于回过魂来，犹犹豫豫举起手：“但我有个问题……我也没什么太大优点，还是孑然一身。你们三个无论到哪里都称得上人中龙凤，为什么看得上我？”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举手，步钰依旧微微一笑，挨个指过去：“上官身材高大肌肤黝黑，寻常男子在她面前都要矮上一头、姬少主白发独眼，更不用提眼罩之下还有只红色怪眼，寻常人等都要退避三舍。”
然后，她拿起拐杖，敲了敲自己右腿：“我自小有智多近妖的称呼，这条腿在天牢里被人打断成了个瘸子，自身也讨厌蠢货，不用说常人，连炎刀帮的人都不会主动靠近。掌柜的你却能将我们和普通百姓般看待，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我们都能明白这是装不出的。
既然如此，即便是块儿茅坑里的又冷又臭的石头，也能被你焐热的。”
陈恕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神情。
天地良心，他高中大学忙着学习考研，根本没心思谈什么恋爱。
等到了研究生，又忙来忙去弄论文，更是腾不出来时间。
所以直到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了，他也没跟任何一位女性有过感情经历。
本来就没什么经验，此时更是直接面对三个，难道自己要变成渣……哦，是万恶的旧社会啊，那没事了。
才有鬼嘞！
自己没良心可以这么想，上官、姬少主、步先生她们又该怎么办？
脑袋里面胡思乱想，陈恕己鬼使神差问了一个问题：“但……今后怎么办？”
岂料步钰非常平静的开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平日是怎样往后还怎样，就看谁下手快，或者先跨过自己这一关。”
啊？
陈恕己真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步钰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扭头看了看左右两人：“你们的意思，应该也差不多吧？”
上官笙兰没有吭声，姬追雪直接起身，绕着长桌跟关在笼子里的狼一样转起圈来：“小爷……小爷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在这里废话。不过姓陈的我警告你，这事儿今天你就听一乐，小爷跟上官作出决定前，你要敢当真了，别怪我俩翻脸！”
上官笙兰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权当默认了她俩的说法。
陈恕己倒是有心想嘀咕一句傲娇现在退环境了，不过占领大脑的智商让他什么也没说，仅用点头表明自己能够理解。
见他没有说什么，姬追雪这才回到凳子上，拎起茶壶哗哗倒水。
一时间，整间客栈只有流水入杯的声音。
正当姬追雪倒满茶杯，准备喝上一口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
随即，去而复返的郑捕头在门外焦急嚷嚷起来：“步先生！不好了，老棺材铺那边出事了！侯掌柜被人给杀了！”
原本弥漫在大堂内的诡异气氛顿时消解，上官笙兰赶紧上前把门打开，将满头大汗的郑捕头迎进来。
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后，步钰撑拐起身，非常自然的来到陈恕己背后，示意他背上自己。
姬追雪和上官笙兰就在旁边呢，陈恕己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郑捕头一路狂奔过来人都快累虚脱了，只得蹲下身子背起步钰，动身跟上引路的郑捕头。
一路上，口干舌燥的郑捕头实在不好意思拿出刚买的虎鞭虫草酒解渴，导致说话断断续续，好在有步钰耐心补充，陈恕己才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金陵城中有一间著名的老字号棺材铺，附近方圆五十里，其余卖棺材的生意都不如他。
究其原因，据传说是这么个故事：最早的时候，侯文集侯掌柜是在钱老郎中的门下当学徒，据说因为学艺不精自己离开了医馆，先是去当了个木匠，手艺也算说得过去，于是开了家木工作坊。
那时候木工什么都接，有一次侯文集给一户人家打了口棺材，刚按规矩给这口快完工的棺材上了十八道大漆，订棺材的那户人家家里就起了大火，上下一十二口统统葬身火海，只扒拉出来十二具有大有小，面目全非的焦尸。
这户人家出了意外，按规矩来说已经上好漆的棺材就不能转卖别的人家了，而且就是真想卖，别人家也不会买，算是彻底砸手里了。
最要命的是，做棺材的主家也只给了定金，他这下亏到姥姥家去了。
晚上的时候，侯文集坐在店里喝酒，想着好不容易做了口大棺材，却遇到这种事情，心中难免憋闷愁苦，于是拍着棺材长吁短叹，顺着酒意迷迷糊糊趴在棺材上睡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附近有户人家昨夜有人过世，赶来最近的木工作坊订一口棺材。
眼看自己走了狗屎运，侯文集心中大喜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这属于操办白事儿打寿材，怎么说自己也得装的沉痛可惜一些。
于是侯文集顺手拍了下那口卖不出去的棺材以表欢喜，然后多收了些定金，开始打造第二口棺材。
奇怪的是，中午时分他正忙着打造锯木头呢，忽然又有人来定做棺木。
当时侯文集也没细想，就当是老天开眼，给自己找补亏空。但等到黄昏时分，他就觉得不对了。
金陵城虽大，能来他这里订棺材的，肯定是突然死了人，外加距离稍近些才会过来。但这邻里坊间的，一年到头也就过世十来个人，怎么接连两天都走人了？
侯文集越想越不对，总感觉有什么蹊跷地方，便回忆起来死人之前，自己都敲了那口棺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又拍了拍棺材板，果然当天晚上，又有家中亲属去世的人大半夜找上门了。
从那之后，诸事不利穷怕了的侯文集干脆把铺面彻底改成了棺材铺，而且还经过多次尝试发现了一个秘密，拍这口上漆棺材的时候，用力越大，死的人就越远，越不容易怀疑到自己头上。
死人钱是最好赚的，侯文集有了这个宝物，虽然不敢多拍，但只要缺钱用了，拍两下棺材，马上就能等着数钱。
这个秘密从没被他透露过，然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大家都对此有所耳闻。
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也没法拿他见官，大家伙只好平日里见到他就跟避瘟神似的，都躲得远远的。
可真要有个不时之需，还是得到他那里去，免得这家伙过不下去，狂敲棺材把大伙都害死。
也因为这事儿，侯文集到老都没娶上媳妇，棺材铺也是人人避之不及。
直到今天一位买黄纸准备祭奠祖先的客人走进棺材铺，才发现他死在了店里面，据说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烂的臭气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