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紧粮食
“所以说，这个盘瓠氏族的大概率是草原商队头领，自己下面莫名其妙失踪了两个人，没法回去交差，因此才到县衙赖着不走的？”陈恕己给步钰倒上一杯茶，“不过我没看出来这跟他们氏族讲诚信有什么关系。”
“嘿，陈掌柜这就有所不知了。”忙活完认领尸体，郑捕头让手下把雌雄双风的尸身带回衙门，本想喝口水再走，正巧听到陈恕己跟步钰的讨论，“草原到咱们金陵一路上要经过的危险地方多了去了，因此行商之前队里的人都会签订协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不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随随便便把人丢下不管就走了。”
“原来如此，”陈恕己也不吝啬，给他也倒上一杯茶，“所以才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衙门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喝了一口水，郑捕头苦着脸摇摇头：“要是有就不着急了。领队的那个说这两名失踪胡商之前说约了金陵城的本地人，要到城外的森林里打猎，约的是谁，什么时候走的一概不知，你说说这衙门怎么办？外面深山老林的，不说意外跌落悬崖什么的，就是豺狼虎豹都够他们喝上一壶！”
古代的金陵虽然繁华，但也是在城里面热闹，外面原始丛林只多不少，不比后世的情况。
陈恕己无聊的时候也出城转过，知道郑捕头所言不虚，只得叹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外地胡商还以为在自己的大草原上，真是给你们没事找事做。”
“是啊是啊，真是烦人！”
在那之后，郑捕头又向陈恕己抱怨，明明才十月，市场上的粮食又开始涨价，运河的行船不知为何多了不少，县衙因此整天调动捕快们这边跑那边去，自家媳妇看当家的天天不着家，每次回去都横竖看他不顺眼。
最后喝了一整壶茶，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应付完郑捕头，姬追雪终于来到桌边坐下，刚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却只见几滴残余从壶口露出，气得骂骂咧咧：“这个郑捕头，多大人了还偷喝茶水，你喝完了小爷喝什么？”
赶紧抬手示意姬追雪别急，陈恕己拎着茶壶来到后院，刚换上新茶热好壶中井水，去地窖检查一番的上官笙兰正巧上来，看到他后开口道：“掌柜的，店里粮食不多了，明天早上一起去买点？”
“没问题！正好我泡了壶新茶，来一起喝点吧。”陈恕己连连点头，招呼上上官笙兰回到大堂。
喝完茶又歇息一段时间，上官笙兰跟姬追雪照例去后院练手，陈恕己则是步钰吐槽起来：“我发现金陵城的人也挺爱吃面的啊，上次买粮也就一个多月，地窖里面就又没剩下多少了。”
在桌上算好今日的账，步钰边将账本递给他边道：“不是金陵城的人爱吃面，而是陈掌柜你做的面够好吃。不过既然你提起来了，记得明天买粮食的时候多买一些，最好屯上半年的量，反正放地窖里没那么容易坏。”
陈恕己有点莫名其妙：“买那么多干嘛？”
从桌边拿过拐杖，步钰拄拐起身：“今年十月份粮食就在涨价，看来收成不大行，到时候冬天来了，粮价就不知道要翻几番咯。”
听她这么说，陈恕己有些紧张，但还是有些怀疑：“金陵城这么大，粮价不会夸张到哪里去吧？”
步钰摇摇头：“陈掌柜你没经历过，金陵城是繁华，但周边的县城可不一定。牛大毛那个惠娘就是周边县城来金陵逃荒时候买来的，届时流民那么多，上官跟你肯定要大发善心，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陈恕己认真一琢磨，相当认可她的话：“真要到饿死人那会儿，能救一个是一个。明天出去的时候，我俩尽量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这倒不必。”步钰冷漠回道，“聪明人不用你俩提醒，不聪明的人不会相信你俩的话，何必惹上一身腥臊？”
“步先生，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人生在世，好歹得有些侠气。”
“呵。”
…
…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的陈恕己与上官笙兰就推着两个大轮车，从客栈后院出来。
见到他俩，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熟络的向两人打招呼，有些胆大的孩子还嘻嘻哈哈凑到上官笙兰身边，想让她抱着自己玩举高高。
上官笙兰不好拒绝，只能先停下来举起几个孩子，放下后告诉他们自己今日有事，以后再来找他们。
陈恕己也不着急，等上官笙兰忙完之后，继续推着车走出客栈所在的东华街，边走边打趣：“上官挺喜欢小孩子啊？”
上官笙兰闻言笑了笑：“边关不比金陵城，各家的小孩子平日都被关在房间里，免得被拍花子拐走或者遇到其他不测，很难见这么多孩子在大街上嬉闹。”
没想到边关居然这么乱，陈恕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上官笙兰也没在意，直言道：“掌柜的不用想那么多，你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陈恕己叹了口气，将话题转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两人就这样边聊边走，出了东华街后，径直去了粮市。
到地方之后，陈恕己发现郑捕头之前的抱怨确实有的放矢，整个粮市拢共也就二三十家店铺，约莫有六七家都关着门。
开门的铺面少了，到粮市买粮的人数还是老样子，陈恕己跟上官笙兰只能推着大轮车，随着有些拥挤的人流慢慢蠕动。
过了老半天，他俩才来到熟悉的粮铺。
“哟，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上官少侠和陈掌柜一起到小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粮铺的小二见到两人，热情招呼着他们往里走。
将大轮车放在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粮铺，放眼一扫，就见经常买的两个粮桶里，插着“十八钱一斗”和“三十六钱一斗”的木牌。
十八钱一斗的是普通的稻米，三十六钱一斗的是上好的白米。
根据大正钧制，一石十斗，一斗十斤。
以前这俩可是十二钱跟二十五钱一斗的，涨了约莫一半的价格啊！
“怎么涨了这么多啊？”陈恕己看着两个价钱，直磨牙花子。
自己当初在药馆打杂的时候，一个月也就三钱银子，也就是三百个大钱。
虽说低了点，但养活自己的同时偶尔潇洒一把不成问题。
由此可见，这回粮价的涨幅属实不低，看来真要让步钰说中了。
听见陈恕己的抱怨，店小二只能赔着笑：“没办法，价格都是咱们店的掌柜的定下来的，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欠收了，咱们的东家跑来跑去才勉强凑够这季的粮，价格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大家都不想看到眼下这情况的。”
陈恕己冷哼一声。
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谁不是个开店的？
钱到手里变多了，还能哭出来不成？
店小二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识趣问道：“要不陈掌柜你再转转，等多看几家再来？”
上官笙兰眯起眼：“这价格涨得比边关都夸张，难道其他家只高不低？”
对面说的话比唱出来都好听：“这话说得，都是老主顾了，蒙谁也不敢蒙二位啊。”
上官笙兰听出他的自信，不由得叹了口气。
边关粮价虽然一直不稳定，但再高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毕竟那里驻守着大量边军，当地也有不少边军家眷。
但来到金陵这个繁华江南大城后，她反倒是在这上面长了见识。
和她一样，陈恕己也能听出来，只好摸向怀里：“那就信你的，咱家不限购吧？”
“限购？”店小二没听过这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陈掌柜您放心，小店别的没有，存粮管够！就是不知道您要买上多少？”
陈恕己掏出足银，递向对方：“各自给我来上二十石。”
“好嘞，这就给您送去二十……”话说一半，店小二差点咬了舌头，“多，多少？二十石？！”
陈恕己似笑非笑：“没错，各自二十石，能够直接把东西送到我那家客栈吧？”
“这么大的量，小店自然免费送到您那边去。”店小二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只是陈掌柜，就算您是开客栈的，四十石米至少够吃上大半年了吧？您也不怕放潮了？”
不光店小二，上官笙兰也颇为诧异。
陈恕己没有多解释什么，还是伸出手掌，递出那锭银子：“我自有妙招。一共十两零八百文对吧？再多来两钱的米，这是十两银子，你看看够不够？”
店小二瞧见这么大一块儿银子，立马脸上堆起笑容，双手伸出恭恭敬敬从他手里接过银子，先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犹豫着拿到嘴边，啃上一口后看了看上面残留的牙印。
于是他笃定的开口：“十成十的足，不过陈掌柜这银子……貌似是官银吧？”
瞥见店小二将银锭翻过来，露出底款上清晰的“大正宣德二年，户部银库监制”的字样，陈恕己面不改色心不跳，递出零零总总的一两碎银：“不错，正是官府发放的赏银，昨天又有不识相的跑店里闹事，被我们送到衙门去了。”
黑玫瑰和盗帅都栽他们手上了，店小二不疑有他，接过碎银后脸笑的更灿烂：“明白了，陈掌柜真是鸿运齐天。我这边立刻联系东家，把粮备好送到您那边去，这里是凭条，您收好了。”
摆摆手示意店小二不用再送，两人到门口时，陈恕己不忘指了指推来的大轮车：“到时候受累用这俩车装一些，一并给我送到客栈去。”
“得嘞！陈掌柜您就放心吧！”
…
…
回去客栈的路上，上官笙兰眉头紧锁：“金陵的米价这么高，咱们尚可接受，其他百姓受得住吗？”
陈恕己无奈摇了摇头：“金陵城本来就富裕，普通百姓也有存钱的习惯，目前来看撑过冬天不成问题，就不用替他们操心了。真有邻居出了意外，我这里还多备了不少米，足够救济他们的。”
上官笙兰闻言宽心不少，注意力也转到其他方向：“不过掌柜的你买了那么多米，防虫防潮要怎么处理？”
“这你放一百个心！”陈恕己一拍胸脯，“后厨下面不就是地窖吗？到时候米跟蔬菜鲜肉分开放，我会的内功足够烘干底下的粮食，不用担心受潮。虫子的话有步先生在，她肯定能用药帮着把米虫全部清理干净。”
上官笙兰若有所思：“倒是不错的技巧，可惜只有掌柜的你内力充沛到如此地步，其他人想要学，恐怕得找来宗师高手才行。”
陈恕己呵了一下：“请来宗师高手的人情和钱财，都够买上几倍的米了！”
“这倒也是。”
不过这次出来，花的时间比想象中少，外加上现在回去粮食也没送到，陈恕己便起了别的心思：“反正还有空，咱俩不如去天桥看看？”
天桥是金陵城中最繁华的去处之一，卖艺的把式和叫卖的商贩随处可见，游玩的客商，甚至异邦的番人络绎不绝。
上官笙兰犹豫片刻，点头表示同意：“确实，现在回去的话，没什么事情可做。掌柜的对天桥熟悉吗？”
这就问到陈恕己的知识盲区了：“实不相瞒，你来我店里应聘那晚，我也不过才到金陵没两天，之后你也未见我出去游玩过吧？”
听到他的话，上官笙兰嘴角带笑：“这倒有趣，两个在金陵呆了一个月都从未去过天桥的人，也能凑到一起去瞧瞧。”
陈恕己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抬头望天。
放眼望去，碧空湛蓝，万里无云。
正是出门游玩的好日子。
上官笙兰一笑而过，也不再说什么，二人就这样溜溜达达，向天桥而去。
一路上，两人不忘在顺路经过的莫愁湖与夫子庙转上一转，可惜两人对经过的古迹没什么了解，只是随便看看，之后便来到金陵繁华的天桥。
用心跟路边商贩你来我往，陈恕己终于把价钱砍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从对面手中接过两荷叶糖芋苗，递给了上官笙兰：“喏，刚让他做出来的，赶紧吃吧。”
伸手接下荷叶，上官笙兰谢过之后，捡起一颗放入嘴中。
丝丝甜味弥散开来，甚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