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上感应篇
未曾让他久等。
几刻钟的功夫。
伴随着一阵轻微走动声响。
熟悉的身影，从楼上徐徐而下。
抬起头，有些期盼的打量。
只见。
相比之前去时，李公公手中已然多了一本薄薄书页。
咚～
许念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
只是还未曾让他激动片刻，慢悠悠的言语便从上而下的传来：
“让殿下久等了。”
“只是，老奴翻遍了楼中藏书，却也未曾找到一页关乎武学的纸张。”
“唯从故旧纸堆里，翻出一本据说是道门修身养性的养生功，不知......”
“能否让殿下满意？”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世间就从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即便有。
那也是人家看不上的，或是夹带毒馅的。
不过许念也没有什么挑挑拣拣的权利。
敛去眼底几乎微不可查的失落，神色里露出几分满意的笑，感谢道：
“多谢公公。”
“这便正是我所需要的。”
“哦，那便好。”
李公公轻道一声，抬眸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
随即，便是一页有些粗糙的纸张落在掌心。
低下头，似是新墨书就的狂放文字，印入眼底：
太上感应篇！
......
“太上感应篇......”
“李公公，你说这世上可真有人能靠此修行得道，飞升成仙？”
一头乌黑长发垂落素白道袍。
指节分明的手掌里拿捏着一本泛黄的陈旧书册。
曾经的宣灵公主，现在的玄灵道人此时望着楼外少年远去的身影，似是感慨、似是疑问。
“这......”
李公公踌躇了片刻。
那光洁的额头上，都纠结起了深深的川字。
“神州浩土，广袤无边。”
“纵然是我大周亦不过占据一隅之地，国外强敌林立，更莫说还有海外群岛、天外陆洲。”
“即便我大周不见仙，却也并不意味着仙人并不存在。”
他垂下头，小心的说着。
“你说，若我要举全国之力打造巨舟，跨海寻仙，家兄可会答应？”
玄灵道人又问。
然而，李公公沉默了。
这样的事，不是他一个家奴能够开口质疑的。
良久之后，玄灵道人轻笑出声。
掩过这话题，说起了离去的许念。
“你观我这位侄儿如何？”
“能屈能伸、心性不俗，若不是那句批命，想来不凡！”
“但现在......”
李公公摇了摇头，一点也不看好他的未来。
“批命？不过荒唐戏言！”
“我都不曾寻到真仙，他元衍又何德何能习得仙家手段？”
“偏偏有人会信，当真可笑至极。”
......
坐在屋外藤椅，晒着旭日暖阳。
许念观详手中书页良久。
看了又看，念了又念。
却只在这短短几千言里，看到了四个字：
入定、束念。
至于什么养生锻体的法子，那是半点也没瞧到。
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
即便出了深宫，得了自由。
皇帝的意志依旧如同恶灵般徘徊在他身边阴魂不散。
想要学武。
哪怕是学一门最基础的武功。
对许念而言，都是何其之难。
然而当这股哀怨的情绪过后，他的神色却是又坚定了几分。
正因如此。
他才更要去学武。
念头一坚，他埋头于手中书页。
无论如何，且先一试。
只是束缚纷杂的念头不易，入定忘我更是艰难。
一上午苦练，除了让自己头晕眼花外别无所获。
用过饭。
许念决定暂时放下。
也没去丈量小苍山，而是在靠近下山的唯一道路口随意走动散步。
山下军士每隔几日便会上山一趟。
运送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
他等的，就是这些人。
到得日昳，就见一个小太监领着数名军士上了山。
许念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小公公，请留步！”
那人停下身来，静静打量他，一言不发。
许念拱手行礼，同时笑道：
“下次上山，可否带一些木工器具来？山中简陋，我想打些家具来使。”
小太监一双眸子落在他身上盯着看了许久。
最后点了点头。
示意手下军士将物资放下。
依旧未发一言，转身带着人下了山。
看着像是躲瘟疫般躲避自己的小太监，许念摇头苦笑。
但也幸好还有这层没用的身份在身。
只要要求不太过分，都能得到满足。
回到院里，将东西放下。
许念随意翻看。
油盐姜醋，针头线脑。
都是一些生活必备品。
随手交给了赶过来的健仆。
他起身外出，巡山点灵。
......
时间如梭，转眼过去了半月之余。
期间年轻的小太监又来过两次，将许念需要的工具带了上来。
闲暇之余，他为自己打造了些生活器具。
本来也在冷宫中常做的事情换做这里，便感觉有几分说不出的不一样。
或许，是这里让他更为安心的缘故吧。
读书、观经、尝试入定修行、用脚丈量小苍山、点亮画卷虚影......
这便是许念半个月以来的生活。
远离世俗，也远离那个幽深冷宫。
被禁锢多年而变得淡漠的心性，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治愈些许。
又一日清晨。
用过早食，许念来到东侧山崖边。
这里似乎是以前楼观弟子晨间打坐修行的场所。
直面东方，日出云海的地方，
一片山崖石壁之下，被打造成了一片宽阔平台。
许念的长发随意的用草绳束在脑后。
原本冰冷阴翳的气质中，不知不觉已经添了几分随性自然。
他盘膝坐在一颗老松华盖之下，目光打量着这片平台。
这里是最后一处尚未点亮的地方。
现在，他要补上这拼图里的最后一片空缺。
伴随着观摩。
脑海中画卷仅剩的模糊部分，也开始变得清晰。
犹如雨过天晴、风吹晨雾。
伴随着一阵水波也似的波纹，小苍山的模样在许念脑海里一下子变得栩栩如生。
他的视线忽的被拔高，五感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听到干涸泉眼下似乎有流水在涌动。
听到山间虫鸣鸟唱，树木在发芽生长。
也看到李公公，正在藏书楼前懒洋洋的晒太阳。
这种前所未有的超然视觉让他深深迷醉，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
在一阵脑海里传来的眩晕后，一切归于原样。
脑海里，画卷中。
滚动而下的文字描述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