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脸都不要了
血鳝，又名“红宝石”，是鳝鱼中的特殊品种，浑身上下都充满“血性”的感觉。
不仅肉质嫩滑肥美，还被认为有补中益气、养血固脱、温阳益脾、强精止血、滋补肝肾、祛风通络等功效。
对于体质虚弱者，确属大补。
而血鳝长到这般大小，而且背部还生出了金丝，那就更是可遇不可求。
在陆斐前世，这玩意儿在野外估计都快灭绝了。
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售价单位都要以万来计算。
“怎么样，老三，现在服了吧？”叶论从儿子手上接过水桶，把金丝血鳝扔到了桶里，再次朝师弟嘚瑟起来。
如果说先前的甲鱼偶尔还能见着的话，这么大的金丝血鳝他学厨几十年都是第一次见。
“哼！算你能耐……”
常不休气得冷哼一声，但也不得不接受己不如人的现实。
没办法啊，和人家的稀罕物相比，他那两条所谓的野生鱼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小轮子，你有心了！”
何玉隽何老太喊着叶论的外号，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叶论不仅是陆平的徒弟，也算是她的弟子，跟着学厨已经几十年了。
见给孙子弄来了如此稀罕的大补之物，老人家显得非常高兴的。
“应该的，应该的……”
听见师娘夸赞，叶论笑得别提有多欢实了。
而常不休只能站在一旁暗生闷气，心里更感憋屈。和二师兄争了一辈子，压根就没赢过几次。
“师叔，别生气嘛，我可是最喜欢吃鱼头呢！一会儿拿去稍稍腌制一下，再撒点儿剁椒放锅上一蒸，别提有多香了。”
叶春很会来事儿，一看三师叔被亲爹气成那样，赶忙上前安慰了一番。
他接过对方手里的鱼，当即准备拿到厨房去料理。
何玉隽见状，当即就吩咐道：“小春子，放着我来，今天老婆子亲自下厨，给我两个大孙子接风洗尘！”
今天陆斐和马东强回家，老太太可是高兴坏了，急吼吼地就往厨房奔去。
“爹，那咱赶紧帮奶奶把鱼收拾出来吧。”叶春哪敢不答应，扭头就朝父亲招呼道。
老太太亲自掌勺，他们两父子只能沦为杀鱼的水台工了。
“妈，我来给您打下手……”
身为儿媳，见婆婆要亲自上阵，萧清茹哪能袖手旁观，当即就跟上去帮忙。
“奶奶，还有我呢！”
萧然也追了上去，别看平常大大咧咧，但干起活来从不含糊。
“唉，二师兄终于回来了，不如我们今天吃摔丸子吧。”李岩眼珠子一转，旋即嚷嚷起来。
摔丸子是北方的一道传统菜式，和南方的狮子头差不多。
只不过这道菜的准备工作特别讲究，腌制后的肉馅至少需要经过厨师千次以上的摔打，以使肉馅更加紧实和有弹性，然后再揉回球体形状进行烹饪。
这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没点力道都摔不出最佳的口感。
而马东强凭借着近两米的身材和力量，他摔出的肉丸子有着别样的风味。
其他师兄弟们即便力道够了，也做不出他那样的效果。
所以李岩一看二师兄终于回来了，登时就惦记上了这道许久未吃过的硬菜。
“行，小七你去准备点猪肉和羊肉，师兄我来摔。”
马东强豪爽地答应下来，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长年跟在奶奶身边，他们几个虽不像三师弟父子是专业的厨子，但多少都会一两个拿手绝活儿，而且他自己也有点儿馋这道菜了。
在外奔波两年多，每天还要照看着六师弟，生怕出点意外，哪有心思整这个。
如今终于回了家，顿时也有了再露一手的兴趣。
“二师兄，我去帮你准备点配料。”老五韩风亭也来劲了，一起上前忙活。
就在此时，常不休却悄悄摸到了陆大村长跟前，挤眉弄眼地怂恿道：“师兄，今天小六回来，全家都高兴，咱可要多喝两杯！”
“嗯？”陆峥闻言扭头一瞪，瞬间就起了警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个师弟他可太熟悉了，绝对是蔫坏的货。
常不休立刻打蛇随棍上，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师兄，您收起来的那些老酒，咱今天不如造了它吧！”
“滚，你想都别想！”
陆峥这才明白过，这货居然又打起了自己珍藏的主意。
那可是数十年的老窖酒啊，当年女儿刚出生时格外高兴，专程托朋友从汾阳杏花村弄回来几坛，一直都没舍得喝。
想着等哪天女儿出嫁时，再拿出来以慰老怀。
盛唐就有诗云：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虽古迹难考，但至少也说明了中华酿酒文化源远流长。
在华夏，酒的种类有很多。
可要论起白酒来，因为传承有序、源远流长的关系，汾酒才堪称是国酒之源，白酒的祖庭。
而陆峥珍藏的那几坛，更是汾酒中的精品。
贡品工艺，纯粮酿造。
自己弄来时，就已经在汾酒酒厂的老窖里存了十几年。
要知道当时国内白酒行业的市场化也才刚刚起步而已，人家酒厂也不存在滥竽充数的可能，绝对真材实料。
所以那几坛酒放到现如今，在好酒之人眼里那绝对是千金不换。
所以常不休才一直惦记着，真恨不得侄女儿萧然早点出嫁，好一解肚中酒虫的馋劲。
此时听陆峥严词拒绝，他扭头又用起了阴法子。
“小六，瞧你爹小气的，一坛酒都舍不得，看来你这个儿子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嘛！
对哦，以前的事你好像都不记得了。
我跟你说，你爹小时候啊没比你好多少，在十里八村那也是个混世魔王……”
“混账，还不给我住口！”
对于师弟如此不厚道的揭老底行为，陆峥必须进行严正抗议，当即厉声喝止。
语气虽硬，可心里却虚得很，生怕师弟把自己以前的那些黑料全抖露出来。
要么中二，要么傻缺，谁年轻时还没点儿糗事啊。
常不休却根本不怵，自顾自念叨起来：“咋了，两年没见，我和小六叙叙旧不行啊？”
对于自己这位大师兄，他是再了解不过。
就一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只要拿捏住这点，就不信今天搞不出一坛酒来。
常不休对此相当有信心，还不忘坏笑着朝陆峥挑衅了一眼，那欠欠的表情十分招人恨。
陆斐闻言也来了好奇心，当即就朝自己老爹望了过去。
先前眼睁睁看着二师叔连[溪流王甲鱼]和[金丝血鳝]都轻易拿了出来，他就发现这个家有点儿不太正常。
自己虽不是酒鬼，可万一老爹真有啥极品窖藏，也不妨碍开开眼界嘛。
“你给我一边玩去，少在那儿造谣生事啊！”
陆峥闻言更是火起，指着常不休的鼻子直接怒训一声。要不是年纪大了，他今天非教训教训这个不当人的师弟不可。
但一瞧儿子此刻也张大了眼睛瞪着自己，原本还打算破罐破摔的陆大村长瞬间就又纠结起来。
要换做以前，父子关系已经那样了，他自是不会搭理。
可现在陆斐失忆了，这“初次见面”就算不能给儿子留下个好印象，也不能让混蛋师弟毁了自己“英明神武”的气势。
如果让这小混蛋知道了自己的“不堪过往”，那他这个当爹的以后还怎么管教儿子。
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个机会，他还惦记着重新把号练起来呢。
“就一坛，不能再多了！”
陆峥一秒变脸，做出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认怂的决定。
谁说人家不在乎儿子的？
要知道年轻那会儿，他“陆大嗓儿”也是京北一霸，哪回不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遇事儿就一个字，莽！
何曾服过软啊？
可为了在儿子心中保持住高大伟岸的形象，陆大村长终究是妥协了一次，不惜昧着良心收买自家师弟这个“知情人士”。
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在这一刻演绎的淋漓尽致。
师兄突然间变脸，把常不休的人都看傻了，他哪能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松就达成目的，原本还以为得磨叽上好一阵子呢。
此刻美酒虽然还没喝进嘴里，但他的内心却是舒爽的一批。
看着陆峥那想发作又不得不强忍着的表情，常不休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鄙视。
大师兄啊，大师兄！
为了糊弄儿子，你还真是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