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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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生(五)

在机场空旷的地坪上,肖可语一直在给丁杨打电话,可对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去了哪里?”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自从丁杨被调离网安支队,她便一直担着心。她知道丁杨不愿意离开网侦。她害怕他一时想不通,再做出什么傻事。事实证明,上次陪着丁杨去听演唱会,就是犯傻。

“女士们,先生们,”机舱里的广播响了,“航班已经离开汉洲,前往南都……我们为你准备了午餐,祝您旅途愉快……”

这时候已经没办法打电话了。肖可语看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汉洲城,满脑子都是丁杨。这家伙去哪儿了?

此时,丁杨正在康馨集团现代化的会展中心执行会展安保任务。走进会展中心,丁杨立即被它的宏阔吸引了。十多米高的立柱挨着全幅式的玻璃幕墙,直达拱形穹顶,墙与顶都镶着LED光源,不露痕迹地闪耀着水晶般的光。纵横交错的天桥和眺望台悬在半空,既是通道,又是展厅,各式智能展品和高清视频沿天桥和眺望台摆放,井然有序。

参观者在天桥上、眺望台前观赏。各个层次的展品自然地纳入眼帘。不远处,一部观光电梯悄无声息地顺墙悬挂,往返接送来往的客人。

会展中心进行了无菌化处理,每一个角落都晶莹剔透,洋溢着碧蓝灵动的气息。音响效果别出心裁,同楼层解说回声荡漾,看似透明的不同楼层却互不干扰。

现场除了治安警,还有不少武警。他们在执行严格的安检,即便是丁杨和孙倩倩入内,出示执勤证后,仍要在一长串宾客名单中找到相应的名字进行比对。

“我肯定是被监视了。”

丁杨突然感到有双眼睛盯着,他赶紧观察四周,看有没有隐藏的探头——明处的摄像头是不会让人产生监视感的。

“不用找。”封翎不知从哪里闪出来说道,“既然是暗探头当然是隐藏的,这次展览也是一次医疗保健的体验式艺术,让参与者不仅体验保健养生,更让他们感到延年益寿是一门艺术。每一个人都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拍摄,离开时就会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他在整个体验过程中留下的视频。”

“荒诞,这种拍摄有侵犯隐私之嫌。”丁杨抗议。

“请原谅,”封翎说,“之前我们就料到,可能有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没办法,探头是一种光影合成的录像。也就是说,这座建筑本身就是一架带数万个探头的巨大摄像机,可以自动识别人像,只要一个人进来,就会激活一个探头,那个探头就会自始至终地跟定他,拍下他的所有行为。”

“既然你们的监视如此严密,那还请我们警察来干什么呢?”

“那不一样,”封翎答道,“警察的出现,能给我们的展览带来一份严肃的气氛。”

警察只是一种气氛。这无异于给参观者设了个陷阱。

“其实您不用生气,”封翎娓娓地说,“我建议您先走一圈。走过后,您就会发现接下来的时间您没有虚度。因为这里的智能科技体验,会远远超过您的网络技能操作感受,让您体会到网络所面临的挑战。”

“网络沦为附属物?”丁杨顿时瞠目结舌。

“网络从来只是人工智能的载体,”封翎接着说,“网络就在于实现快速的数据访问,实现互通互联。我们所有的器械都能实现这一点。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辨别数据的相互关联。人工智能与个体思想、体质的相互关系,特别是影响与锻造关系,正是蒙礼勤总裁的研究方向,他特别想请您亲身参与测试一下,以此作为考量……”

“我?”丁杨有些窘迫局促,“我不懂……”

“这是一种类似于图灵测试的挑战测试法,”丁杨听封翎发出笑声,“您拥有智能优势和思想优势。他想看看一个懂得人工智能,又有一定思想深度的人怎样延年益寿?”

图灵测试是密码破译专家艾伦·图灵提出的一项挑战测试,用来评估机器的行为方式是否有别于人类。封翎的话透露,蒙礼勤大约是想制造出一种智能机器或者器械,通过人器对抗,达到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提升脑力和体能的目的。

“等等,今天上午来这里的每位客人都在进行这项长生测试吗?”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起到影响、制约和提升的效果。”封翎说,“目前,宾客中没有一个人觉察出异样。他们都非常开心。”

“那只是他们不知情而已。”

“从技术上讲,知不知情都没关系,因为追求健康长寿是所有人的希望。只是体验感受力差异,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您是擅长网络侦察的智能型警察,结合器械的智能特性,蒙总觉得与您合作,能够更加快速、准确地接近成功。”

“这是对我的赞赏吗?”

丁杨知道,多年来蒙礼勤涉足人工智能领域,也不时出现在报刊上。但是,蒙礼勤的康馨集团研发的主打产品,只是医疗保健器械,难道人工智能真能延年益寿?

“我知道对您来说,这一切太突然了,”封翎继续说道,“不过,作为一项研究,蒙总投入了大量经费,只要参与,您将获得应有的一份。”

丁杨摇了摇头。封翎却不放弃,接着说:“请您往里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弧形过道,丁杨接近玻璃廊柱,便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能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吗?我对狭小的空间可没什么兴趣。”

“没关系,这只是螺旋体入口,空间其实很宽大,特别是中心位置会给您不一样的体验。包括孙警官,你们可以一起进去。”

丁杨回头看了一眼孙倩倩,又看向入口,仿佛里面有件神秘的作品,丁杨依然犹豫不决:“您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他问封翎。

“我另有事情。放心吧,这里连小孩子跑进跑出,都一点儿不害怕呢!”

丁杨吸了一口气,带着孙倩倩朝螺旋体入口处走去。高高的墙壁中间就像狭窄的峡谷弯弯曲曲,一眼看不到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圈。每顺时针转一圈,过道就窄一点儿,他宽宽的肩膀几乎蹭到了玻璃墙,看似晶莹却不透明的玻璃让他觉得好像随时会往身体挤来,压得他粉身碎骨。

他看到孙倩倩的小脸都青了。

丁杨刚想转身往外走,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过道的尽头,置身于一块很大的空地前。这不就是一种利用智能光影精心设计的骗局吗?

“叮咚!”

看似无缝的玻璃墙发出一声曼妙的乐音,墙面张开来,红蓝的彩光显示一道门。丁杨看到,一名男子脱离一大堆的人影,越过门迎着他们走来。他又高又帅,皮肤白皙,戴着一副时尚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顶着一头精心打理的黑发。孙倩倩惊喜地叫了一声:“江……心洲。”

丁杨转身往正在体验医疗器械的人群走去,双脚往前跨出,一下子陷进了柔软的地毯里。他顿时感到身体本能地放松下来,进入了另一片天地,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置身在户外?”

此刻,丁杨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广阔的空间里。头顶繁星闪烁,东边一轮银钩似的月牙正从一簇簇似锦繁花后面慢慢升起。春风和煦,蛙虫和鸣,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有股刚刚修剪过的草地的味道。

一名工作人员说:“警官,你可以随意休息,或躺或坐,请尽情享受吧!”

丁杨先是走了走,空间的草地修剪得整整齐齐,间或栽着迎春、樱花,桃红梨白,正开得热烈。里面的客人都是真实的,或走动,或坐在草地上,丁杨跟几个人握了握手,问候了几句,但他们对此情景大都不明就里。

过了好一会,丁杨终于明白,这里仍然只是一个幻象,空间只是一件规模庞大的艺术品,客人跟他一样,都只是行为艺术的一部分。

但是,种种细节的精心布局简直无可挑剔,令人惊叹不已。

丁杨蹲下身子摸了摸草坪。青草柔软、脆嫩,跟真草一模一样,只是掐不出一点儿水分。仰头细细辨识星月,连带云彩、远山,都是光影的合成。所有的外围环境,也巧妙地经过音色的掩饰,让人感觉自然逼真。

丁杨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3D电影的情形。那是十年前的科幻巨片《阿凡达》。他坐在电影院里,却似乎与唯美的异星生物生活在一起,梦幻般的画面几乎终生难忘。

今天,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样令人错愕,周围的人也慢慢明白了怎么回事。丁杨看到在场的客人跟自己一样惊喜万分。与其说这是康馨集团通过一种展览体验营销自己的手段,倒不如说是他们创造了惊人的幻象,引发客人思考着生命的种种奥秘。

“现在,让我们回到童年。”突然,空间里响起一个声音,“让我们躺在星空下,放飞思绪,尽情畅想。生命由此变得充满希望,像爱一样永久绵长。”

丁杨感觉到在场的客人都兴奋起来。

“我是蒙礼勤,我是爱和生命的探险家。”那个声音变得柔和,“我愿与大家一道,带着希望出发……去发现从未涉足的灵性……去超越哲学的想象,瓦解生死有命的世界观。今天,我们关于生命的思考将重新定义。”

“这是什么论调!”丁杨心想。但现场的客人一个个都为之激情飞扬。

“朋友们,”蒙礼勤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就是为了共同见证一个重要的发现。我只是搭建这样一个平台,真正的转变在于你们。你们才是人类生命理念的践行者,才是不可辜负的爱和希望。谁也不会例外……”

在雷鸣般的掌声里,丁杨感受到现场的热情震撼着他的心扉。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被渗透的感觉,他似乎成了某个计划的一部分。

“随着智力的进化,科学的发展,我们逐步勘破了这个星球的奥秘,同时也解释了人类自身的奥秘。神和传统的轮回观必将离我们越来越远,一个接一个,直到全部消亡。”

穹顶之上,灿烂的星斗叠加着不同的图案,显示出它们代表的传统观念和神话传说。

“一切都在改变!”蒙礼勤大声说道,“我们是科学支撑的一代。”

穹顶之上,星斗叠加的图案挨个地消失,画面越来越少……

接着,天空中出现了新的画面——清晰的太空船、靓丽的智能器械……

“一切已经在发生改变,未来的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会记录下来,今天我们感到难以置信的东西,就像一百年前,我们无法想象使用手机、电脑一样,变得平凡无奇。”

这句话在空间里久久回荡,抚慰人心。

然后,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那是封翎的声音。

“生命可以无限期地存在!”封翎说,“我们的身体就像一台智能计算机,只要我们能像修正计算机操作系统一样,不断修正我们身体的操作系统,我们会发现如下结果。”

此时,穹顶上出现了两行大字:

摒弃混乱,创造秩序

播种希望和爱

封翎接着说:“爱就是我们修正的DNA,希望就是无限延长的生命。人类发展的时间轴正在压缩,个体生命的延续却在无限拉伸。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未来几年的人类生命将会超越常规、令人震惊,完全无法想象!”

突然,所有的声音全都停止了。

灿烂的星空出现,紧接着,春风和煦,蛙虫和鸣,蓝色的月光像湖水一样洒在各自的肩头……空间里的客人似乎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但是,丁杨的体验被打断了。孙倩倩告诉他,抓住了一个潜入会展中心偷东西的小偷,需要过去处理。小偷被拘在保安室里,顶着一头彩色尖刺,黑T恤背后印着醒目的骷髅,牛仔裤很久没洗了,分不清蓝色还是黑色。

丁杨看了看他的身份证,又掂了掂他偷的两个电子元件,拉过他的身板,像是拨开一棵草一样,逼着他与自己对视着:“你叫强超,就想要这个,几十元钱的东西?”

小偷神情紧张,脸色愈加苍白,像多年没见过阳光。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通红,好像有一肚子怨气。“我叫崔久道。”他说,“我没偷东西。”

孙倩倩对比着身份证上的照片问:“为什么改姓崔?”

强超直勾勾地望着孙倩倩说:“我没偷东西,那两个小玩意儿是我从地上捡的。你们是警察,不能随便冤枉人。”

丁杨对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小年轻一般都很有耐心和同情心。他自己经历过贫穷,知道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犯错都出于无奈,有的则是出于好奇。他抓起小偷的手,指尖果然有又粗又糙的茧,一个典型的网虫——是不是他的机器上缺了两个元件,兜里又没钱?

“我劝你最好端正态度。不论是警察,还是遭受损失的公司,都希望你首先能有个好的态度。”丁杨说。

“你也知道这两个东西只值几十元钱,这也算损失?再说,它们就搁在那儿,说不定是他们公司里什么人随手扔掉的,我就是捡起来而已。”

“既然不值几个钱,怎么不去店里买?”

“这是自动拨号机连接器,一般的店里没有。”

丁杨意识到强超不是一个普通的网虫,而且,很可能是自己的同类。他不想这么随随便便把他按小偷处理,也许,自己能帮他一把:“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盗窃的事实是存在的,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你自己也承认。眼下,你必须不折不扣地照我说的去做,才能救你。”

“没有人会为了这两个元件把我关进监狱。”强超好像迎着风说话。

“你是想试试吗,强超?”

“崔久道。”他纠正道。

丁杨没时间再跟他磨蹭了。如果录了口供,移交到派出所,一切就太迟了,不关也会留下案底:“好吧,崔久道。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是个想救你的警察。”丁杨抽出一张50元的钞票塞到强超手里:“跟我来,按我说的做。”

他拽着强超的手来到保安队长面前:“队长,小强已表示愿意真诚悔改,他有话跟你说。”

队长转脸看着强超,而强超正扭着、摆着想挣脱丁杨的手:“把钱给队长。”丁杨说。强超刚要开口说什么,丁杨用中指使劲抠了一下他的手腕,痛得他差点瘫掉。他那只没被抓的手伸进口袋,掏出那张票子,递给了保安队长。

“现在,把您想对队长说的话说出来。道歉也行。”丁杨的手上依旧没有松劲。

“对不起,我很抱歉……”强超眼里有了一些明白和悔意。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对不对?”

“是……再也不会了。”

保安队长看了丁杨一眼,把钞票叠好,放回强超的口袋里说:“看在丁警官的面子上,原谅你了,下不为例,走吧。”

丁杨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江心洲,江心洲正冷冷地观望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他肯定看得出来,这都是丁杨的意思。丁杨向保安队长道谢:“就算是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吧,年轻人不懂事,教育为主。”

强超挺了挺腰,想要开溜。丁杨却没有松手:“还不向江顾问和队长说谢谢?”

“谢谢……”他含糊不清地说。

离开保安室,丁杨才把手松开。强超一脸苦相:“你用那么大劲儿干嘛,都快疼死我了。”

丁杨淡淡地问:“是进监狱疼,还是被我掐着疼?”

“就这俩破玩意儿,能把我送进监狱?”

“你也许很懂电脑,懂网络,但你对法律还不太了解。你这个行为,可以给你一个星期的治安拘留,并处罚款两千元。”

“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等着你父母赎你。”

“我没有父母。”他的双眼似乎有点潮湿。

丁杨皱了皱眉头,没有再问。强超的脑子也在转。感激别人对他来说是个相对陌生的概念,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嗨,老哥,谢谢你。”

“不客气。”

“那么,搜走的东西会还我吗?除了你的五十块钱。”

“全带走吧,算我请客。”

强超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表情:“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年头儿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少见。”

“我只是不忍心让你关在拘留所里,与强奸犯、抢劫犯一起睡在又窄又小的通铺上。像你这样秀气俊俏的年轻人在晚上可是最受欢迎的哦!”

强超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好吧,我欠你的。不过,我也没本事还你的人情。”

“谁说没有?”丁杨递过一张卡片说,“上面有我的电话,我也有你的号码。也许,我会找你帮忙。”

强超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这帮警察,果然没安好心。”

会展执勤一结束,丁杨便拨打肖可语的手机,关机。难道她又忙得忘了充电?丁杨干脆直奔梅阳分局去。孙倩倩正与江心洲热恋中,巴不得有两人独处的机会。

去年丁杨帮梅阳公安分局破获了网络诈骗杀人案,而且协助罗卫击毙了达一路的父亲,他在这里自然受到欢迎。刑警大队长胡志远让苏南给他去泡咖啡:“您这是刚执完勤吗?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一起吃饭。”

“我就来问问肖可语要不要我接送奇奇,她手机关机。”

“您看我这脑子,她特地交代我跟您联系,一忙就忘了。她刚刚出任务,去了南都市。奇奇不用担心,她已经安排好了。”

丁杨想问出什么任务,但忍住了。肖可语现在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派她出什么任务都是应该的,即使她是丁杨的女朋友。好在胡志远真心不拿他当外人:“有人往南都发了个邮件,我让她去追回来。”

苏南端着咖啡进门,一边跟丁杨打招呼,一边跟胡志远倒苦水:“一直搞不定,怎么办呢?”

“急什么!”胡志远嘿嘿一笑,“这不来救星了吗?”

苏南一拍脑袋,看着丁杨:“我都快被那个防火墙逼疯了,快快,机房里请。”

胡志远朝机房点点头,却说:“别忙,先喝完咖啡。”

丁杨知道胡志远言不由衷,起身跟着苏南往隔壁机房走,那类地方对他总是有无尽的吸引力。苏南走进一个卡座,桌上并排摆着两台电脑,一台是临时安置在工作台的。丁杨坐下,掏出工具包,里面有他的工作优盘。五分钟后,他发现帮助苏南解决问题并不容易。

“是不是很麻烦?”苏南问。

“也许只是需要点儿时间。”然而,丁杨仔细研究一番,开始的自信劲儿没了。“这个用户是一个高级黑客,拥有高端的攻击程序和防御措施。他的防火墙对自己攻击的对象也是严加防范的,他要确保自己入侵的对象不会反过来追踪到他的终端,调查他的身份。他没有硬件加密措施,比如掌纹或虹膜识别,用的是密码,这个密码很疯狂,足有三十多个字符。不能破解密码,就不能查实他内存里的数据,也就没法儿锁定他。”

苏南瞪着丁杨,说:“你不是有一个最新版本的‘解密王’吗?利用自动词典式搜索,将数字和单词轮番组合。我们机房有强大的计算机组,一起运行可不可以?”

丁杨沉吟着说:“这种超级运算,你们机房的计算机还不行,也许把‘解密王’分散到几个平台上,再将市局的主机运行起来……”

“市局?”苏南的语气有点儿沮丧,“估计没戏……”

半小时后,丁杨一边吃着乏味的午餐,一边皱着眉向胡志远说:“我现在是治安警察,下午得回去上班。我帮不上你了。”

胡志远点点头,但说话的语气充满刺激意味:“放弃了?”

丁杨站起身,在那台电脑前来回踱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下班再来。”片刻,他又问道:“这台电脑的主人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是个老人,有人发现他死在一家歌舞厅楼上的厕所里,死前往南都寄出了一个邮件。我们怀疑那个邮件跟这台电脑有关,可能是一块储存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