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登贼船

河岸那头还未有动静，先听说吴家宴席上有肃国人和西南岛屿的人，姜绾心下微惊。

大周要攻肃国，连陈邵君都要加紧回来了，城里肃国的客商大都已经返回，这吴家的客人怎还有心来吊唁。

她问孟迟道：“可有督军府的人来吊唁？”

孟迟给她指了指旁边那桌，“齐督军和王夫人都没来，不过督军府让管家来随了礼，还有一个齐督军的侄子代为登门吊唁。”

姜绾见着一个和齐督军眉眼颇为相似的年轻男子就在旁桌与人饮酒。

又听孟迟道：“李长安请旨攻打肃国，齐督军为右锋将帅，正忙着战前备粮草和操练士兵，没空前来。何况姬家和郝家明面上也是持了文牒正经入邵州做买卖的，就是齐大人亲自来，也没有平白无故就拿人的。”

“要想查他们，除了抓住先行，便是得有个由头。”

酒菜都上齐全了，姜绾和孟迟附耳交谈，吴世燊神色微微有些紧张，方才大房打发了人来，告诉他这工坊的东主和她身边的男人都另有身份，贵不可言，不可怠慢。

他不时瞟他二人，摸了摸三角胡须，对面没明说，他打定主意不戳破。

“吴三爷买卖做得甚广，方才竟见着几个外邦来的人，不知都是哪些买卖？”

姜绾冷不丁看着吴世燊，淡淡开口。

吴世燊正端着酒杯喝酒，险些呛了一口，放下杯子赶紧道：“王……忘了给贵客介绍了，外邦来的客商是有几个，都是早些年的老主顾了，我手上的小本买卖，当初就是靠着大家伙儿支持才起来的，喏，那边着玄青衣裳的，是华国上官家的上官裘，缁色袍子的，是霁国燕家的燕宿沥……”

不知是不是心虚，吴世燊介绍了一圈，偏就没有提肃国姬家的和西南岛屿郝家的。

孟迟道：“吴三爷莫不是忘了还有肃国和西南岛屿的客人？”

吴世燊一愣，随即哎唷一声打了个遮掩，“瞧我，连那两位都忘了，您说的是，还有姬家的和郝家的。”

“若是二位有意，我给二位引荐引荐。”

吴世燊作势要起身，动作很慢似是等着姜绾或是孟迟拦住他，毕竟这是吴家在办白事，在席面上要人引荐谈买卖，总归不太合时宜。

姜绾却并未阻拦，端看着吴世燊如何应对，吴世燊脸上微僵，没想到无人拦他，给了旁边的后生一个眼色，那后生举杯来敬姜绾。

“褚峪敬您一杯，今日祖母辞世，府中上下哀哀，这些买卖上的事，还请隔日再谈罢。”

姜绾抿唇还未答，突然有吴家下人匆匆小跑上来，附在吴世燊耳边道：“老爷，我们的船和停在下游的船撞上了！”

下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这一桌和附近几桌都能听见，离他们最近的一桌，还坐着知府一众官员，纷纷朝这边看来。

“有这等事！怎不早些来报！”

吴世燊神色焦急，朝姜绾和孟迟深作揖，“二位，停着先妣的船出了些事，在下得过去看看，失陪、失陪。”

姜绾和孟迟立即跟着起身往外走，“哦？码头上的船只相碰？吴大人莫慌，我陪你同去看看，如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好替你做个主。”

吴世燊惊住，刚想回绝，记起他二人的身份，只得暗暗叫苦，跟了上去。

码头边，孟迟留下的人上来汇报，撞一起的是姬家和吴家的船，姬家的人嫌停棺的船晦气，上了船争闹，郝家的借着劝架，也上了船去。

如今倒是两家人都在吴家的船上。

船上人不少，但吴家的只有两个，甲板上另有二三十人都是姬家和郝家的，见着吴家来人，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吴世燊老好人一个，上了船就让下人先给姬家人和郝家人送上茶酒，“先妣停灵于此，是要走水葬，冲撞了诸位并非有意，看在亡人的份上还请行个方便。”

两家的船头和尾撞在了一处，姬家人拿铁链把吴家的船锁上了不放行，闻讯赶来的姬、郝两家主事的登了船，将各自的船工一顿臭骂，又给吴世燊赔不是，命人解了铁索。

“吴三爷，实在对不住，底下人言语粗鄙行事莽撞，不知是吴家停灵在此，莫坏了我们间的情谊……”

姜绾抱臂在旁看着他们做了好大一场戏，这会儿连吴家大爷和知府、通判也来了，吴世燊忙道：“既是误会，那便散了吧，都散了，这时辰也要到了，先妣的船也要开了，多谢诸位相送，我能上岸去吧。”

事情没有闹大，知府和通判便要随吴家大爷重回吴家，吴世燊也来请姜绾和孟迟同行。

姜绾极淡地瞥了眼吴世燊。

“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吴三爷陪我去姬家、郝家的船上看看吧——”

“也劳你，引荐一二。”

吴世燊刚要婉言相拒，孟迟带着姜绾已经直掠到了姬家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