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就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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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活

目送着三人离开,林述默默抽完了一支烟,转身回了网吧二楼。

这个点打台球的人不多。

面对面地和周余吃完饭,林述收拾了外卖盒子,拿出车钥匙,准备走了。

周余跟着站起来:“回去吗?”

他摇头:“去鱼馆打工。”

“你不是说有个伙计看你不顺眼给使绊子,打算不去了吗?”

“他们家生意比较好,而且工资日结,我妈觉得挺不错的。”

周余啧了一声,又问:“那个伙计呢?”

“打过一架就老实了。”

两人慢慢地走出网吧,在路边却没看到周余那辆粉红色的骚包小电瓶。

林述笑了一声:“你的车呢?”

“上次超速差点儿进局子了,我爸就收回去了,所以我沦落到了挤公交的地步。”周余一脸的生无可恋。

“辛苦了。”

要不是不同路,林述倒愿意载他一程,毕竟他们两家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

“没事,我抗挤。”周余拍了拍自己胸口,“说不定多挤挤还能瘦呢。”

妥妥的一个乐天派。

两人在公交站分开,林述骑着小电瓶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顶着午后的大太阳,一路上经过各色各样的街景,一直骑到护城河边的美食街,向右拐过转角,最后停在一家鱼馆门口。

林述摘下头盔,进了后厨,换上制服。

因为这是个生意火爆的鱼馆,林述又不是在职高学烹饪的,所以他到这儿兼职的主要工作,就是为真正的大厨准备新鲜肥美并且收拾干净的鱼。

一天的工资不过八十块,但如果收拾完鱼后还能帮洗两个盘子,就可以再加二十块。

如果能干过一个月,对他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收入。

从初中开始就不学无术混等成年外出打工的他,对于有这样挣钱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

他毕竟不是周余,爸妈都在纺织厂里上班,有稳定的收入,更不可能像陆起有个买中彩票大奖的暴发户父亲,他的家庭里只剩下老妈和自己了。

虽然老妈也在厂子里工作,但他差不多是个大人了,一天比一天成熟,老妈却在一天赛一天的老去,他必须主动扛起赚钱的责任。

每次想到这些,林述总是要比平常更隐忍几分,出门在外不再那么张扬,避免惹出祸端,还要倒贴医药费。

于是只轻微教训了那个伙计一顿,让他手脚老实一点,两人再遇见倒亦相安无事。

“林述来了。”鱼馆的老板陈哥走进后厨。

“陈哥。”林述系上围裙,对着他微微颔首。

“怎么样?活熟练了吗?”

林述立即从水池里用筐子捞出一条鱼,放到砧板上,拿起菜刀刮起了鱼鳞,刮干净后又熟练地处理掉鱼鳃,再放到水龙头下清洗,动作麻利流畅。

相较于第一次干,林述这次戴上了手套,没有再被鱼鳍划破手指,轻车熟路了许多。

陈哥频频点头:“不错,你妈妈说你动手能力强,学东西快也不是吹的,好好工作吧。”

老妈与陈哥是旧识,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自己到这儿来兼职。

“谢谢陈哥夸赞。”

陈哥摆了摆手,迈出了后厨。

林述收回目光,在围裙上蹭掉水渍,重新捞起一条鱼,低下头,拿起刀,开始工作。

临近饭点,鱼馆里的人越来越多,收拾好的鱼应供不暇,另一个伙计的手脚没林述那么利索,因为一桌客人催促,大厨都带着火气朝他们俩吼:

“动作能不能快点,客人们都饿着肚子呢!”

换作以前,林述早吼回去了,但如今只是抿着薄唇,将手套摘下来,扔到一边,徒手收拾。

伙计:“哎,小心划着手。”

“没事。”

没了手套,手指能更灵活,林述的动作也更快了。

可饶是有多小心,刮鱼鳞的时候,锋利的刀刃仍是贴着他的指腹,在大拇指的指节上狠狠割了一下。

暗红的血顿时涌出来,染红了鱼鳞。

林述倒抽了口凉气,冲伙计摇了摇头,告诉他没大碍,转身在水龙头冲掉血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贴上,回来继续工作。

得多亏了老妈,怕他出门在外惹事,让他随时在包里备着创可贴,今儿真派上用场了。

渐渐入夜,鱼馆里客流量最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林述收拾完运来的最后一水箱的鱼,伙计说歇一会儿吧。

他婉拒了,洗了洗手,又去帮着洗盘子了。

拿抹布时,听见伙计小声议论了句:“这么拼给谁看啊,就像没见过钱似的。”

林述还是不辩驳。

是啊,他就是没见过一捆厚得能把人砸晕的钱,所以才这么拼命。

一直在鱼馆里干到十点多,林述找陈哥要了一百块钱,紧紧揣在兜里,才骑着小电瓶悠悠地回家。

今晚老妈不值夜班,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老妈洗完了澡,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回来,关切地问:“吃饭了没?”

“没有,您儿子一晚上跟鱼打着交道,哪儿来的时间吃饭。”

老妈站起来,边往厨房走边问:“吃蛋包饭吗?我给你做。”

林述最喜欢吃的就是老妈亲手做的蛋包饭,立马应下来:“好啊,不加……”

“不加葱花少放油,知道了,你那口味还会变么。”老妈不耐烦地挥挥手,“快洗澡去吧,过了十二点就没热水了。”

林述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顿时觉得一晚上的辛苦都得到了缓解,偷溜进老妈卧室,将一百块钱塞到她枕头下,再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后来的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每天的时间都耗在鱼馆里干活,从早上忙到傍晚,干的越多,拿的钱越多,即便有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他无所谓,吃点残羹剩饭不花钱也行。

在底层生活的人,不需要有多讲究。

偶尔累的不行,烟瘾犯了的时候,他会从鱼馆里溜出来,到护城河边走走。

傍晚时,叼着烟在石桥上看昏黄的残阳将来来往往陌生的人染上落寞的颜色,有些孤独,也有些迷茫。

会像一猛子扎进水里的人抽筋了一样,失去方向,不知归路。

他顺着堤岸慢慢地走,感受晚风里盛夏闷热的气息,途径很多人,很多事。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振动了一下,以为有朋友联系自己,其实不过是10086的无聊短信。

林述啧了一声,想要关上手机时,看到微信有一条消息。

他暗自祈祷不要是腾讯新闻,点开一看,居然是叶晓岑的消息:一个普通的笑脸。

她在中午的时候发来的,但是他在忙,没回,现在看到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于是,选择了装作没看见。

起身回鱼馆时,迎面匆匆跑来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孩,林述下意识地以为是叶晓岑,定睛一看,原来是不认识的人。

心里忽地竟有些失落。

但他转念一想:人家还是个高中生呢,每天上课做作业的不知道有多忙,不打扰她或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