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怎么没有心
入夜，白天的燥热褪了，凉气弥漫。
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握住黑衣男孩的手腕，不顾一切地飞奔在路上，带领他远离那片是非之地。
小巷的青石板上脚步声嗒嗒，他们的心跳随着呼吸散在了风里。
急促而令人悸动。
林述有一时的愣神，以为自己踩在了棉花上，好像在做梦。
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要飞起来。
只有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身着蓝白校服奔跑的样子。
一如她可爱的风格，红色的波点头绳将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在奔跑中如墨一般泼开，却轻轻扬扬，在他心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露出的一截脖颈脆弱纤细，像天鹅绒的洁白，只想让他去守护。
而攥住他的那只手，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仍坚持着不放，有力温暖，义无反顾，仿佛要一直牵着他，直到永远。
不争气的，心里一阵感慨，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忘了当初在黑夜里挣扎的自己，忘了跟着光，去寻求温暖，忘了他有血有肉，渴望被爱。
现在，那个人出现了，她握着他的手，带着他走。
呼吸着她呼吸的空气，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茉莉花香，林述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知道跑了多远，跑到了哪里，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追来，叶晓岑渐渐停下了脚步，得以喘息，稍许狼狈。
林述后知后觉身上的疼痛，疼得皱眉，气喘吁吁，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使劲喘着气，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叶晓岑的手依旧没松开他。
林述慢慢恢复了冷静，盯着她憋红的脸蛋十多秒，还是移开了视线，朝她的手看了一眼，示意她拿开。
叶晓岑没尽心地瘪瘪嘴，把手放开了，直起腰。
额头和脖子上出了汗，黏黏的，她拉了拉校服，不以为意，露出锁骨的轮廓，以及粉色的…肩带。
恰恰都落在了林述眼里。
锁骨挺漂亮，皮肤真白。
像个易碎的洋娃娃，这种一般他都喜欢把她弄哭，哭得泣不成声，更招人怜爱。
林述有点诧异，这么暗的灯光，他竟然还能看清楚是什么颜色，同时发散思维想歪。
羞赧霎时在眸中蔓延，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为了掩饰，故意咳嗽了一声。
“没事吧，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扯到你伤口了？”叶晓岑顿时紧张起来。
幸好有夜色的遮掩，她看不到他烧红了的耳根，林述虚虚地说：“不是，被口水呛了一下。”
叶晓岑咬着唇，借着小巷里微弱的灯光，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他，又关切地问：“伤口呢？不疼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林述按了按肋骨和腹部，有些酸痛，应该只是淤青了，不至于骨折或内脏受伤，他摇摇头：“不用，伤得不重，没必要上医院。”
顿了几秒，不禁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跟我爸来这边吃饭，他有事先走了，我正打算走路回去，就看到你在里面打架了。”叶晓岑仿佛撒谎精上线，瞎话编得贼溜。
林述质疑地看着她，明显不太相信，“你爸舍得把你半路抛下，让你大晚上的单独走路回家？”
叶晓岑耸耸肩，抠了抠手指，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他公司那么忙，还要回去陪他的年轻老婆。”
年轻老婆？
林述惊讶地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颇为好奇地问：“你父母是离婚了的？”
闻言，叶晓岑一下沉了脸，关注的重点叫他措手不及：“是啊，你竟然不知道。”
尾音染上了愠怒。
“我现在知道，晚了吗？”
“晚了！我拼了命的到处跟人打听你的消息，把你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结果你从来都没有试着去了解了解我！”
她说的头头是道。
林述一脸懵逼，有点跟不上她这脑回路，虽然这话题是他先挑起的，可是他也确实没有平白无故地打听别人消息的习惯。
可眼瞅着她奓毛跟只小野猫似的，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一样，他就恶趣味上头，偏偏要跟她对着干：
“我们又没在一起，我为什么要了解的这么详细。何况你天天嘻嘻哈哈的，也不像是离异家庭的孩子。”
这句是实话，她带给他的感觉很无忧无虑，如在温室里长大的向日葵，没有经历过风雨，一心向阳生长，所以她的世界里只有快乐和幸福。
叶晓岑眼白一翻，怒气一吐，气汹汹地跟他争辩：“你见过谁把自己父母离婚的事情写在脸上啊？当然是要有心了解才会知道的啊。”
林述一想，也真是这么个理，便哦了一声。
叶晓岑一听他这么敷衍的回答，火气不减反增。
她今儿为了他不被警察带走，冒冒失失地冲进打架现场拉他走，他不感恩不说，还敢这么冷淡！
“林述，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靠着长满青苔的墙，掀起眼皮，不知天高地厚的问：“我怎么没有心？没心还会害怕被警察抓？”
意思就是，他是为了不留案底才跟她跑路的。
想想今天的工资泡汤了，林述有点郁闷，但是她在自己眼前，看得见又摸得着，他心里又怪异的觉得踏实。
其实他有心，只不过装了更多的是担忧。
毕竟无权无势的人生经不起折腾。
他也不敢许诺她一个未来。
可叶晓岑不是会深谋远虑的人，她受妈妈的影响，考虑更多的是当下，更喜欢眼前可控可认知的东西。
所以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才会一追不舍。
少女陷入初恋泛滥的爱意太过炽热浓烈，不但如火炬在心爱之人的眼中剧烈燃烧，也为自己的披荆斩棘无限亮光。
“你有心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她问。
“我说了，我耽误不起你。“林述还是那句话。
“你连耽误都不肯耽误一下，怎么知道我不乐意被你耽误？”叶晓岑紧紧盯着他眸中两个小小的自己，犹如一只盯上了猎物紧咬不放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