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班同学会
张诚选将车停在校门口，詹鱼虾从二门跑出来，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老板，看见了吗。”
张诚选没吱声。
“毕圣楠被曝光了。她长得…不清不楚的。甄燕长得狠、杜丽长得坏、王貌美长得傻。但毕圣楠，这叫啥。”
张诚选停下车，打开手机，搜索到了相关新闻，放大了照片看了一眼，只说了一个字，：“丑。”
“怎么能用丑呢，丑是个善良的词。她长得曲了拐弯，又短，又扁，没有可用的词语。”
张诚选没在说话，若有所思，随后对着手机说，：“给陈江旭打电话。”
电话自动拨过去，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逐渐变远，之后陈江旭问，：“怎么了？”
“你不应该在休息吗？干啥这么乱。”
“谈投资，投资电影，电视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把消息卖了还是让人家先关注到了？怎么从外媒首发了？”
“当地华人都知道，他们自发的搞了一个驱逐申请，被关注了吧。”
张诚选没有说话，辨别着周围的声音，生气了，：“你在赌场？”
“怎么可能。你真会血口喷人，我真在搞投资，很快就知道了，行了吧。”
电话挂断后，张诚选又打一个电话，：“姜兴元，你跑一趟吧，陈江旭那王八蛋可能要坏事儿，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在赌。”
“好。”
“如果他真在赌，别让他看出来，通知大家不要再给他任务。”
“可以。”
“行了睡吧。”
詹鱼虾一张一张的翻，从她的眉眼到她的衣服，再到她的饰品。内心组装着她投毒的动机。
“担心啥？”
“可能刚好是援兵吗。”
他们在郊外一座写字楼前停下车，在顶楼敲开一扇门，走进一个看起来很科幻的工作室，前台通知过后，一个戴眼镜的瘦高女人走出来，很熟悉的打了招呼，：“到处看看？跟以前不一样。”
“不用看了，看见了。直奔主题吧。”
“走。”
女人笑笑，带两个人开到一间独立办公区域，里面的香味淡淡的，但是闻的出化学味道。一个没有头颅的假人模特逼真地站在中间，旁边各种看不懂的工作让它处于半成品状态。
张诚选扫了一眼，摸了一下模特的皮肤，摇头，：“不是这种。第二个苏菲亚吗，当时我希望的不是这种。”
“你说的那种我们这真做不到。又不是科幻片，我用嘴给你吹一个出来。”
张诚选不满意，：“我不是提供了相关理论了吗，你都没试，那你叫我来干嘛。”
“不是我们没试，是招募不到自愿者。谁愿意把皮肤割一块做这个实验啊，长期带着，又可能会死。都给到一寸两万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符合标准的起码没有一个。”
“让我做。”
“你也不一定符合。”
“快试试吧。”
“我也试试吗？”
张诚选着急等结果，催促的说。詹鱼虾见状，便问了一句。然而，她心里是矛盾的。
他需要一个真人皮肤的模型，放置意识芯片，要区别于看起来被当做工具的机器人，要无限接近“重生”。
但是，该生长器前期，必须在健壮且皮肤状态良好的真人身上实验，留疤之外，存在因放射性物质影响个人健康的风险。
“你不如考虑在动物身上先试试。”
“我觉得你别这样了吧，我多忙啊。走吧。你凑什么热闹去，走开。”张诚选阻止了詹鱼虾，扯着袖子拉到了后面。
南方某大学校
南方的气温也降到了零下，湿冷的风，裹着雪碎，像鞭子粘满盐巴往脸上抽打。
甄燕顶着风，来到校门口，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没有理会。瞥见旁边戴口罩的女人眼神硬邦邦瞪过来，她仅犹豫了片刻，便摘下围脖，毫不避讳地迎了上去，之后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穿过马路。
办公室里的空调呼着暖风，电话再次响起来，甄燕便不耐烦地接起来，：“啥指示，姐妹。”
“放假一起去玩儿吧。”
甄燕关上办公室的门，换了一只手接电话，问，：“情况变坏了？”
“记者乱写，警察来了一趟，问东问西，其中说了一句‘近期有没有回国或者其他打算’，我听着有点不对劲。是啥意思。”
“不好说。你最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找个国人不爱去的地方玩玩。”
“一个人我还真不习惯。你觉得我悄悄回去一趟能行吗？”
“说起来，回来比在外面安全，只要媒体不知道，完全没问题。”
“能弄个同学会吗，这个时候恨不得认识联合国主席。”
“有，陈江旭有群，大部分同学都在里头。但是，也大部分都在国外，不如在国外聚聚。”
“无依无靠的心里没底，我去你哪儿玩几天？”
“来吧，我自己住很方便。但这是一线城市，我的建议是去小城市，租个院子，个把月消息一过就算了。”
“家里人不希望我回去，但我觉得回去事儿更好办。张诚选个该死的，弄出个什么破东西，会不会从你们几个下手。”
“那种东西都是虚张声势。另外，我觉得未必都是坏事。张诚选肯定不是帮你才弄的东西，你反而能利用他。”
“他可不笨。”
“他利用网民博眼球，搞的越大，信的人越多，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没那么容易。”
“当然没有，想办法吧，坐以待毙才最不是办法。”
“我商量一下，你先叫陈江旭联系人，返程机票，吃住全算我的。但是先别提我。”
“你要想好。”
挂上电话后，甄燕极其不爽，为了打消她回来的念头，找了很多地方，最后联系上陈江旭后，原话说了一遍，让他“摇人”，：“计算机专业的几个必须到。”
大面额的红包鱼饵般撒下去，一个二十七人的群便活跃起来，时差没了，多年的生分也没了。等所有人都有了回应，郑重的公告也就扔出去，：人生结交在终始，莫以升沉中路分。93级物化一班全体都有，金色友谊再聚首，缺一不可。
几天后，在能瞭望大海的亚特兰蒂斯酒店包间，服务员按照要求客户要求布置出了一个富有北方气息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出的聚会会场。扯了彩色拉花和只有九十年代盛行一时的塑料柳叶，摆放了麦乳精和当年盛行的红塔山香烟。老式录音机，大眼洋娃娃都凑数弄过来。
头一天便收到机票赶到酒店的同学，按照约定陆续赶到。在老音乐的气氛烘托下，房间里的橘子味的刺激下，盛装出席的女人们，一个流泪便都跟流泪，连感情敏感的男同学，也红了眼。一时间，左一堆，右一堆，一个一个抱头搭肩膀重拾曾经似乎也没有的亲密。
在几个“格格不入”男同学的插科打诨下，修饰过的怀缅青春的氛围被打破，他们开始被毕圣楠用心且慷慨地布置打动。
时间有的是，拥抱了，回忆了，唱唱跳跳。上了精致昂贵的菜，喝了人上人的酒。尽情的互相打探，互相留下更多联系方式，互相炫耀式的输出自己成就和难以启齿的小困难之后，终于有人提到了直击毕圣楠心尖尖上的问题，：“前几天，一个视频很火，看到咱校乐队的人了，不知道真假。”
电视被从盖着的老花布下抽出，投影后，演出后台的视频被放出来。
很多人看不出特别之处，眼睛滴溜乱转，耐心地等待有人点醒这场大费周章的聚会需要贡献一些什么东西才能心安理得，有谁冒失地说了一句，：“是跟那个谁有什么关系吗？”
“有人想靠这件事发家致富，我不信记住的事出现画面，忘了的呢？”
“忘了就模糊一片。”
“弄个忘情水。”
“张诚选是网红，网红没底线，黑红也是钱。看吧，炒作后，就是盈利。”侃侃而谈的人，自顾自抽了一颗烟。听见咳嗽声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他将手放身后去。
“他自称生意人，账号上写的也是生意人。”
“那家伙混的不咋样吧，搞这些神三鬼四的玩意儿。”
“啃老，离婚，哈也不是。”
“他也有利用之心，炒冷饭，博眼球，是不是这话。”
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却没有给毕圣楠真正想要的东西，关于国外的事，她忽然说不出口，只是说，：“从咱们三十多个人身上模拟记忆画面，说不定能发现更多话题，这可能是他们的目的。因为那个人病死了，媒体时代人心叵测，不好忘。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让这些人得逞，我希望官方承认它。”
“谁也不可能配合他乱搞，公安解除的嫌疑人身份后，谁爱嘴谁嘴，不用理。”
“事实上这不是吴家本意。吴老头多少次在媒体前表过态，息事宁人，放下过去。但是，有些人不，为啥，没事儿干，找不到工作。懒蛋多了，正义之士也多。但你真叫他们做点啥，还真指望不上。”
大腹便便的男人说，满腹经纶的样子。
“唉对！就是这样。”甄燕拍手说，：“我们宿舍的几个都被连累，网上一个一个骂的起劲，视频做的慷慨激昂，真见了你，根本没人敢说啥。”
一阵大笑，有人举起手拍手。
毕圣楠拿起年前的麦乳精混合咖啡，苦扎扎香精气熏的她歪着头。正准备问正题，房门被推开，一位不速之客伸出头来。
几乎是第一眼，毕圣楠便认出那人面孔中透露出来的痞气和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像孙悟空的猴毛幻化出来的痞子，不仅继承了峨眉山猴子的炸毛还忘了扔掉内心深处多管闲事的臭毛病。张诚选，差不多第一批计算机系的混混，在毕圣楠心里他比吴嵌还该死。因为见到他会不由得心里犯病怵，非常不适。
众人面面相觑，带着随时战斗的警惕。毕圣楠往后隐藏了一半，低头看鞋尖。
“唉呀！这他妈…唉呀呀”张诚选瞪大本来就圆溜溜眼珠子，又惊又喜，应接不暇地张望一圈，又冒出要拍大腿的激动，：“吴嵌的同班们！卧槽，我就说老歌一般人不唱一定是老家伙们的同学会！说对了。”
詹鱼虾伸出个脑袋，又缩回去。
男人们不友好，但是客套，：“确实挺巧，一起聚聚。”
“是，情况又不妙了嘛。真，雪中送炭！把电话拿过来！王副局长！我见到一帮嫌疑人！”
“你有病！”甄燕气愤地站起来。女人们见状都气愤地站起来，七嘴八舌，面目狰狞；男生也做好了当一次武夫的准备。
“他喝多了，喝很多。”詹鱼虾又把头伸出来，指指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正发愁去哪儿找你，你就来了。搜记忆影像app，我的，为了给你沉冤，昭雪！我肝脑涂地。电话里是王局，副局长，官方咨询中。名片一人给一张啊，要来！我一会儿把消息通过网络发出去，必须来。”
詹鱼虾从大口袋里拿出名片，怯生生地走进去，低着头，一张一张递出去，被拒绝就放在桌子上。
啪嗒，张诚选比了手势，拍下一张大合影，此时，一只鞋子扔过来，手机滑溜溜地就地飞了出去。
他暴躁的冲过去，胡乱抓挠，跟里面的人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