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叮——叮——叮......清脆而悠扬的清晨敲钟声,宛如一首舒缓的晨曲,悠悠地在空中回荡。那钟声不急不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总共响了三声之后,余音仍如袅袅轻烟般萦绕不绝,最后才渐渐地停歇下来。
这座朝三暮四的昼夜钟,就像一个忠实的仆人,每天都按时履行自己的职责。而每一个清晨,它那规律的钟声都会成为整个相府醒来的信号。
此时,一阵浓郁的肉香味正从厨房的方向飘散而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轻轻地钻进了笙箫的鼻腔。这股诱人的香气让正在睡梦中的笙箫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将那恼人的香味隔绝在外,继续享受被窝里的温暖和舒适。然而,那香味却似乎有着顽强的穿透力,依旧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
突然,笙箫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地睁开了双眼。她意识到此刻父亲应该已经前往朝堂了。于是,她迅速地坐直了身子,那双滴溜溜的圆眼睛也开始随意地四处张望起来。只见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地散落着,犹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双肩上。
紧接着,笙箫光着脚丫,循着那诱人的肉香,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她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用那略带稚气、仿佛还带着一丝奶声奶气的嗓音呼唤着下人:“李嬷嬷,院里在煮什么呢?怎么这么香呀!”
随着她的呼喊声,不远处传来了李嬷嬷的回应。那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略微有些疲惫,显然是因为早起忙碌所致:“潇潇小姐,我们寅时三刻就在给相府大人准备早点啦。没有吵到您休息吧?”
听到李嬷嬷的回答,笙箫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困意浓浓的嘟囔道:“爹爹......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好吃的呀?”说完,她还用手挠了挠眼睛,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可爱极了。
清晨时分,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天色依旧有些昏暗。李嬷嬷轻轻地推开了笙箫的房门,她那略显苍老却依然稳健的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米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
此时,屋外的空气带着一丝丝凉意,随着嬷嬷开门的动作,这股寒意像是找到了入口一般,迅速钻进了屋子里。而睡眼惺忪的笙箫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丝寒冷,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上,身上也没有裹着被子,只是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
突然,一股冷风袭来,笙箫不禁浑身一颤,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时,李嬷嬷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姐,快些起来,先喝口粥暖暖胃吧。”然而,笙箫却好像没有听到嬷嬷的话似的,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走到床边,将一张小巧精致的桌子轻轻地放置在了床上。接着,她又十分熟练地把那碗白米粥稳稳当当地摆放在了小桌子上面。
终于,笙箫回过神来,她慢慢地伸出手,拿起了放在碗旁边的一把银色小勺。先是对着勺子里的粥轻轻吹了几口气,待热气稍稍散去一些后,才小心地将勺子送到自己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那香甜浓郁的味道便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一般,丝丝缕缕地沁入了她的心脾,让她整个人都感到无比舒畅和温暖。
清晨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嘭!!!!!!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沉闷而沉重,犹如重物坠地一般,发出“扑通”一声闷响。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紧接着,一个男人夹杂着呜咽声的嘶哑呼喊传来:“魏夫人!大人......相府大人出事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焦急,让人的心瞬间揪紧。
随着这声喊叫,原本安静的院子里顿时骚动起来。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东边院子里传出阵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院外匆匆而去。
此时的笙箫被这一连串的动静惊醒,她心中一紧,连忙手忙脚乱地挪开挡路的小桌子,迅速披上一件披风,然后慌乱地推开了房门。
门外,庭院正中央有一口波光粼粼的池塘。此刻正值寅时,夜色依旧浓重如墨,唯有一轮高悬天际的圆月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在池塘水面之上。那月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影影绰绰,如梦似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那宁静的池塘之畔,坐落着笙箫母亲与相府父亲的卧房。此时,一名身着厚实棉衣的男子正半坐在那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遭遇了天塌地陷般的大事。
就在这时,笙箫的母亲——魏夫人轻轻推开院门走了出来。她一眼便瞧见了年幼的笙箫仅穿着单薄的外衣站在一旁,她面色凝重,但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魏夫人的目光随即转向了那个颤抖的男人所在之处,紧接着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扶了起来,并关切地说道:“袁大人,快快起身回话吧。今日这天气着实寒冷得很。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惊慌失措?”
只见那位袁大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一边用手擦拭着汗水,一边声音颤抖地道出事情原委:“今日早朝上,魏大人竟然当着圣上的面慷慨陈词,上奏恳请圣上下旨开启河堤以治理肆虐的水患,并请求拨下二十万两银子作为救济金,用以援助那些流离失所、饱受苦难的东南方灾民们。然而,圣上听后却是龙颜大怒啊!当场就派遣魏大人前往西北边陲之地去治理那茫茫荒漠。还说除非能亲眼见到那里出现成片的绿洲,否则绝不允许魏大人返回京城。”
魏夫人沉吟片刻,示意了下李嬷嬷扶着袁大人到厅堂先坐下,朝着笙箫道:“姣姣,到我院里来。”
笙箫脆生生应了声,嘚嘚嘚的就踏着小步子进了魏夫人的房间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魏夫人那凝重无比的神情。
只见她双眉紧蹙,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许久之后才稍稍松展开来。她将目光缓缓转向身旁的女儿,语气轻柔地说道:“姣姣啊,过了中秋佳节,你可就满十二岁啦,按照常理来说,也是时候考虑婚嫁之事了。”
坐在一旁的笙箫听闻此言后,顿时变得坐立难安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此次母亲的表情如此严肃凝重,定然是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大事。于是,她下意识地紧紧揪住披肩上那颗颗圆润光滑的珍珠,咬着嘴唇,鼓足勇气抬头望向母亲,颤声问道:“母亲,父亲他……是不是要前往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西北地区,那是她未曾涉及过的地方。
面对女儿充满担忧与疑惑的眼神,魏夫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她这个不谙朝政之事的妇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只是日常奏请和开支等琐事的魏大人,却突然间因为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引得圣上龙颜大怒,并下达了让其前去治理干旱地区这样艰巨且充满风险的差事。或许,圣上对于魏大人已经心生忌惮之意了吧......
轻者是官位不保,更严重的可能牵连魏家全家人性命。
她定是要跟随自己的夫君一同前行的,但姣姣却万万不能被遗留在那荒蛮未开化之地受苦受难啊!
想那魏笙箫自小到大一直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尝过一天苦日子的滋味儿。倘若真让她去了那种地方,恐怕还真是会小命难保。
于是乎,她全然不顾及笙箫所提出的那些个问题,而是轻轻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笙箫那娇嫩的脸颊,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姣姣呀,告诉娘,你可有什么心仪的男子吗?”
说话间,只见魏夫人慢慢地站起身来,移步至那张摆放着精致物件儿的桌案前。
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个小巧玲珑的匣子,匣子的表面有着精美的木纹装饰,而在那木纹之上,则精心刻画着两只神似形不似的小老虎。只不过这两只小老虎的模样看起来稍显笨拙可爱,仿佛就是出自天真无邪的孩童之手一般。
魏夫人面带微笑地将这个匣子递到了笙箫的面前,并缓缓开口说道:“这可是当年你年仅八岁的时候,与隔壁邻家那位南大人府上的嫡子共同制作完成的东西哟。那个时候呀,你在人家南荣舟后边可是跟得紧呢!”
此时此刻,原本心中正满怀忧虑之事的少女——笙箫,在听到“南荣舟”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怔。紧接着,一抹红晕瞬间便爬上了她白皙的面庞,就连方才还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关于父亲的种种烦忧之事,此刻似乎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有些慌乱地接过魏夫人手中的那个小匣子,仔细端详起来。
笙箫眨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两只略显稚嫩的小老虎身上,然后抬起头来望向魏夫人,好奇地问道:“母亲,我只是隐隐约约还记得当时与他年少分别之际一起制作这对小老虎的情景。可是……这里面怎么又附带了个盒子?”
魏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那原本的盒子做好之后啊,你特意嘱咐南荣舟将其收下。可谁曾想,他竟又偷偷拿来了另一只盒子,并亲手在上头雕刻了另外一只小老虎呢。我依稀记得,这盒子里头似乎还藏着一封书信呢。”说罢,她轻轻将手中的匣子朝着笙箫缓缓推送过去。
“这个匣子嘛,人家可是专门留给你的。我虽然好奇得很,但毕竟没有代你私自打开查看的说法。只是……倘若你对那南荣舟真有几分情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走一趟,找那丞相夫人好好说道说道此事。”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笙箫的反应。
然而,听到这番话后的笙箫,脸上的笑容却像是被寒风吹过一般瞬间冷却了下来。她的神情变得无比黯淡,默默地扭过头去,目光凝视着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仿佛那片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能够带走她此刻心中所有的忧愁与烦闷。
她拿下来匣子,放到了一旁,和魏夫人目光平视道:“母亲,袁大人的话我听的一知半解,可我也不想独独留在京城。我想陪你们一起。”
“我也不是娇滴滴的相府千金,毕竟父亲教哥哥的学识和武术也同样教给了我。”